她指着右手边和宿舍楼之间隔了两座楼的一栋牙黄色的建筑：“那边的楼叫奥古斯汀。我们每周三都在那儿举办所谓的社交活动，所有的班级都在那儿。”那座楼看上去应该又是出自那个设计了“宝林宿舍”而设计师之手。沉闷的方形阴郁得像座堡垒，四周被铁丝网围着，窗户也装着铁栏杆。整座建筑笼罩在阴森灰暗的雾气之中，像是被苔藓覆盖一样，根本没法看清其中是否有人。

“善意的警告。”阿伊莲继续说道，“你不会喜欢在那里上课的，你要是喜欢就不是人类了。”

“为什么？课程有什么糟糕之处？”露西问道。或许阿伊莲压根儿就是不喜欢上学这档子事。黑色的指甲油、黑色的眼线、似乎只能装得下那把军刀的黑色提包……她确实不太像是喜欢读书的样子。

“那些课是没有灵魂可言的，”阿伊莲说道，“更糟糕的是它们还企图剥夺你的灵魂。当然了，这里的八十个学生大概也只有三两个有灵魂吧。”她抬起眼睛看了看，“不用多说的……”

听起来前途是一片渺茫，但露西想的是阿伊莲的另一句话。“等等，这个学校只有八十个学生吗？”在她去多佛之前的那个夏天，她仔细翻阅了一本关于那些前途无量的学生的手册，记住了其中所有的数据。但是迄今未止她所了解的关于圣剑和十字架学院的一切令她瞠目结舌，她觉得自己完全毫无准备就进了教养学校。

阿伊莲点了点头，露西意外地把她本想留下的一绺儿头发剪掉了。天啊！希望阿伊莲不会注意到，或许她会觉得这样很前卫。

“八节课，十个人一个班。你很快就会认识所有的人。他们也会很快认识你。”

“我也这么觉得。”露西咬了咬嘴唇，表示赞同。阿伊莲是在开玩笑，但是她想知道如果阿伊莲知道了自己的故事她还会不会那么冷静地眨着蓝眼睛和她坐在这里。她把秘密隐藏得越久，她的境况就会越好。

“你肯定想避开那些难缠的人。”

“难缠的人？”

“就是那些戴着腕带和追踪器的家伙，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吧。”

“他们是……”

“你不想和他们搅在一起的，相信我。”

“哦，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虽然露西很想保守自己的秘密，但是她同样不喜欢阿伊莲把她当做天真无知的少女。不管那些孩子做了什么，总不至于比别人指控她所做的事情更糟糕。或者，真的更糟？毕竟她对这个地方和这些人几乎一无所知。这种可能性令露西心生恐惧。

“哦，你知道的。”阿伊莲慢悠悠地说道，“支援或者教唆恐怖活动。砍了父母又把他们烤了。”阿伊莲说完转过身对露西眨了眨眼睛。

“别说了。”

“我说的是真的。那些家伙都是精神病，他们比其他人受到更严格的监控。我们都把他们叫戴镣铐的人。”

阿伊莲那种夸张的语气让露西忍俊不禁。

“你的头发剪好了。”露西把手指伸进阿伊莲的头发，把它们抖得蓬松一些。看上去确实很酷。

“太可爱了。”阿伊莲也很满意。她转过脸来看着露西。她捋着自己的头发，黑毛衣的袖子滑到了手肘，露西忽然瞥见阿伊莲的手腕上那条黑色的腕带，上头缀着好几排银色假钻。而另一只手腕上的那个腕带看上去更像是机器。露西的眼神没有逃过阿伊莲的眼睛，她的眉毛邪恶地向上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