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碧·吉文斯。”兰迪又叫道，露西转过身来看见了那个最让她讨厌的人，她穿着黑色短裙和黑色的圆领背心摇摆着走上前来。她只不过刚来三天而已，怎么就能钓上了丹尼尔呢？

“嘿，兰迪。”嘉碧浓重的鼻音听得露西想学潘妮的样子捂上耳朵。

“千万别是游泳，”露西心里念叨着，“除了游泳什么都行。”

“游泳池。”兰迪的话让露西失望极了。

露西和潘妮并肩走向女生更衣室，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嘉碧。嘉碧把唯一一件看上去时尚一点儿的泳衣套在中指上转动着。露西把注意力集中在灰暗的墙壁，还有覆盖在上面的古老的宗教用品上面。她走过雕刻着耶稣受难浮雕的精美木质十字架，还有一系列挂得和视线持平的三联幅，但其中只有人像头顶的光环还闪着光。露西俯身过去想看清楚封在玻璃柜子里的拉丁文卷轴。

“令人振奋的装饰，不是吗？”潘妮问道，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大口来吞下几片阿司匹林。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露西问道。

“古老的历史，在南北战争的时候这里还是做周日弥撒的地方，现在这些都是硕果仅存的遗迹了。”

露西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看上去那么像教堂。

露西停在一幅米开朗琪罗的圣母像的复制品前。

“圣剑和十字架学院所有的工作都是虎头蛇尾，这里的修复工作也是半途而废。谁会在一座古老教堂的正中间修一座游泳池呢？”

“不是开玩笑吧？”

“我倒是想呢。”潘妮转了转眼球说道，“每年夏天，校长都会惦记起这件事，还想把重新装修的差事塞给我。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和上帝有关的差事会让他心惊肉跳。问题是，即使我愿意投身这项工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料理这个烂摊子。我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把这个鬼地方清理干净，同时又不冒犯上帝和所有人。”

露西回想着多佛体育馆洁白无瑕的墙壁，一排又一排的大学代表队夺冠的照片，每一张下面都衬着海军的纸板，还配着金色的相框。多佛唯一稍微空旷一些的走廊①，就是入口处的通道，那是成就卓越的议员校友、古根海姆奖金获得者和富豪们展示自己照片的地方。

“你可以把所有校友的犯罪照挂在上面。”嘉碧在她们身后提议道。

露西笑了……确实很搞笑。很奇怪，嘉碧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但是这时她记起昨晚这个女孩的声音，她告诉丹尼尔“你只有我一个人了”。露西立刻打消了和她扯上任何关系的念头。

“你们还在磨蹭。”一个露西不认识的教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她们吼道。她，至少露西觉得是个“她”，棕色的卷发梳到脑后结成一束马尾辫，小腿像小马驹一样粗壮，上排牙齿戴着已经有些发黄的牙箍。她火气十足地催促着女孩们进了更衣室，然后给每人发了一个小锁和钥匙，再把她们推到了空柜子前。“没人敢在迪安特教练的眼皮下磨蹭。”

露西和潘妮换上了退色肥大的泳衣。露西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打了个寒战，她赶忙用浴巾把自己包起来。

来到潮湿的泳池边上，露西立刻明白了潘妮刚才那番话的含义。这个泳池十分大，够得上奥运标准，也算得上是目前露西在校园里见到的少有的富有艺术特色的东西，但这些并不是这座游泳池令人惊叹之处。真正令人咋舌的是这座游泳池建在一座巨大的教堂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