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佳宁离开警局,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她的手机没电了,看到电话亭跑过去,往家里打,天真地想,会不会秦斌已经回家了,在等她?
没人接听。
当然没人接听。
她这个时候觉得冷,疲惫,身体摇摇欲坠。躲进街边的一家肯德基,在一个角落蜷缩起来,闭上眼,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地涌到心头,像一道头绪纷乱的数学题,求一个最危险的答案。
警官最后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冲着您来的?”
几天以来笼罩在心里的恐惧终于在光天化日下现形。
一个人莫名地消失,带走她身边的秦斌!
周小山。
佳宁的胃里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捂着嘴巴,扶着墙跑到洗手间,吐得直到跪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的声音:“也就是个孱头,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
她缓缓地回过头去,是那个姑娘,曾在周小山的房间里出现的姑娘,艳丽而邪恶的脸,微微地笑,看着惶恐狼狈的她。
她突然失去控制,扑上去,却被那女孩轻巧地躲开,佳宁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没有力气,咬着牙齿说:“是你?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
女孩没有回答她,拿出电话来,按了键,递给她。
那是黑色的小小的手机,按键间隐隐发出高深莫测的红光。
她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电话。
周小山的声音在彼端传来,如静水无澜:“佳宁。”
“……你把他弄哪里去了?”她捏着那电话,直到指节发白。
“他是在我这儿。”小山说,“你已经猜到了?没告诉警察?佳宁,我没有看错你。你真聪明。”
她现在确定秦斌在他的手上。这是什么人?导演那么专业的爆炸。她想要低下声音求他,转念一想,有什么用?他若肯给机会也就不会下这样的狠手,这样想,心里便做好了准备谈判,直起身,看定那一直微笑的女孩,不示弱,同时对着电话说:“小山,是我对不起你。你心里不痛快,怎样都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放了他。”
她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他从来没有笑过的。如今形势逆转,她受制于他,周小山不复从前那年轻学生的可爱可怜,而成了一个操纵情节的魔鬼。
“你撒谎。”小山说,嗔怪的语气,“你最喜欢撒谎。”
“秦斌在你的手上。你知道我不敢。”
“你知道就好。”
“请说条件。”
“……A材料。配方公式,冶炼方法。”
原来如此。
这个让她猝不及防的男人,抗拒不得的诱惑,婉转纠缠的温存,还有今天这狡猾凶狠的掠夺,原来都是为了A,这高端的科技机密。
这残酷的动机。
她在下一秒回答,“没有问题。”
“游戏开始。”
二〇〇六年的时候,法国的一件国宝失窃。
那是一只白色的成年狮虎兽,体长三米,体重半吨,斑斓金睛,脾气暴躁。法国为了培育这只稀世之宝,生物珍奇,花费了数亿欧元,可就在这一年的夏天,一直豢养在法兰西国家生物研究中心的这只狮虎兽失踪了。
那不是一幅可以卷起的画,不是一件可以佩戴的珠宝,不是一个可以通过网络传输的名单或者方程式,那是一个能动能咬,能跑能咆哮的庞然大物。
可它消失了,空气一样。
有宝物,就有人渴求,出得起合适的价钱,也就有人帮你弄来。
他们以此为业,在刀锋上行走,赚得利益。
周小山是最好的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