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初,我的禁止期满。1948年,我曾有一次休假的机会。当时我在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中还是一个没有经验的轻量级人物,除了参加德兰士瓦执行委员会的会议和偶然在公共大会上发表讲话之外没有多少责任。现在到了38岁的年纪,我进入了次重量级级别,可以担当更重的担子和更多的责任。我在约翰内斯堡被禁止了两年,忙于合法的政治工作,忽视了特兰斯凯那边曼德拉家族的事情。我渴望再去农村看一看,再体验一下我孩提时代那开阔的草原和连绵起伏的山峦。我渴望见到我家中的亲人,并就涉及特兰斯凯的问题与萨巴塔和达利旺伽谈谈。同时,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也很希望我就政治问题同他们一起探讨一下。我将休一个工作假,这也是我唯一知道如何度过的一次假日。
我动身之前的那个夜晚,许多朋友聚集在我的家里为我送行,杜马·诺克韦也在其中。他当时是全国青年团书记,是一个年轻而厚道的高级律师。杜马曾经陪同瓦尔特去布加勒斯特参加世界青年节。那天,他为我们唱了他在青年节期间所学的俄国歌曲和中国歌曲。半夜时分,正当我的客人们准备离去的时候,我的女儿马卡紫薇醒了,当时她只有2岁。她问我,她能不能与我在一起。我同我的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一直很少,马卡紫薇的请求使我产生了一阵内疚。我去特兰斯凯的热情忽然消失了。但是,我最后还是把她放回床上,并向她吻了晚安,当她睡着了以后,我也为我的特兰斯凯之行作完了最后的准备。
我准备动身去进行一番实地调查,通过这次调查我将得到多种喜悦,既看了农村,又看了亲朋好友和同志。我一直被隔绝于南非其他地方的发展之外,很想亲眼看看内地发生了什么变化。尽管我看过全国各地的报纸,但是,那只不过是对实际情况的不真实报道。了解他们的情况对于一位自由战士是重要的,不是因为这种了解可以反映事实真相,而是因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披露某些新闻的炮制者和读者的偏见。在这次旅途中,我将首先要同在地里劳动的人民谈一谈。
午夜过后不久,我就动身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行驶在了去德班的公路上。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伴我而行的只有星星和德兰士瓦的微风。尽管我一夜没睡觉,但是我的心情十分舒畅。天亮的时候,我横跨了福尔克斯勒斯特和纳塔尔之间的塞提瓦岳地区。这里是过去祖鲁人的王国,1879年,他们的部队在伊散达尔瓦纳击败了英国的一个纵队。但是,祖鲁国国王没有顶住英国人的炮火,最后被打败了。越过纳塔尔边界上的一条河流时,我看见了马柱巴群山,这里有陡峭的悬崖。塞提瓦岳失败后不到两年,一小股南非白人部队在这里伏击并击败了英国红衣军团的一支驻军。在马柱巴山,南非白人通过顽强抵抗英国帝国主义来保卫他们的独立,他们为民族主义而战。现在,原来那些自由战士的后代却正在迫害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人民正在为独立而斗争,这正是南非白人曾经为之战斗并献出生命的共同事业。我驾车穿过这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山峰,没怎么考虑这些具有历史讽刺意味的事情,考虑得较多的是残酷无情的南非白人应该从我的人民中得到他们自己在马柱巴山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