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忧郁症(2)

值得 作者:郑秀文


我曾经很害怕,也很痛恨人家用“depression”(抑郁症)来描述我,因为我很害怕他人看到我的忧伤脆弱来攻击我、伤害我,故此一直很抗拒depression这个字,我很怕被坏心眼的人从此标签我为心理有问题的人。直到今天,我不再忌讳这个字,因为我已不再被负面情绪胜过我的心。在医学上,我确实难以定论我有没有患过depression(因为我没有被任何医生诊断过),但现在回想,种种行为迹象,也差不多患上这病的非常边缘。那种毫无动力、严重的渴睡、毫不节制地吃、不能面对人、不愿面对自己、不能面对世界的可怖绝望感,应该是很险峻的了。

然而,在持续的祷告中,我得回力量,以上那些症状都恩典地逐一消失,四字总括:“不药而愈。”现在,depression(抑郁)再不是我的禁忌,我可以侃侃而论,轻松地分享。到底我有没有患过depression,再不是重点。重点是:靠着主,我今天活得很好。

那时,渐渐得回力量,我告诉自己:“往外旅行。”就算多不习惯面对人群,我都撑起精神鼓励自己往外走一走。这让我得以重新跟高墙后的世界接轨,慢慢返回光明,我不再惧怕清晨的阳光,起床后我会迎向太阳说“早晨”。我望着镜中的郑秀文。我笑了。我不再是沉溺睡眠的僵尸。在我三十四岁那个生日,我决定往土耳其一走。那时的我,已走过情绪最失陷之阶段,但又未至完全回复自己,但内心却有股强大力量催促我踏出这一步。于是,我就坐言起行,看看会发生什么美事。

在土耳其渡过了我的三十四岁生日,那一夜,我望着天空,在海堤旁的露天餐厅,作了一个不发出声响的祷告:“我要快乐。”我并不清楚上帝会如何帮我寻回快乐,但我心深处确信快乐会以不一样的方式“再次出现我生命”。

吹熄朋友为我预备的蜡烛,祈了这个祷,像交托完最后一件扰人的心事。

松了。整个人明显松了。

土耳其回来之后,在《明周》专栏《蜕变》一文中,我刻下了其中一句:“..过滤了骨节中最后的一小道蓝。”

这道“蓝”,其实我隐喻着“忧郁”。

亦即是说:“过滤了骨节中最后的一小道忧郁。”

而整段文字如下:

……举头望向天空,星群和孤月在熙攘之间‘有种动人的紊乱’

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不着痕迹顺道过滤了骨节中最后的一小道蓝。

“走过一场蜕变,变得更像自己。”叁.10.肆,快乐 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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