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1)

别说再见:波切利自传 作者:(意)安德烈·波切利


“我的主,我因我的罪而忏悔并受苦,因我的罪而应得到惩罚?”

伴随着充满苦痛的祷告,阿摩司和同学们迎来了新学年;他们一起站着,双手合十,在各自的位子上背诵着,加姆普里尼小姐在课桌间穿过,和他们一起祈祷。随后,他们互相问好、拥抱,那是一种被暑假的回忆和新学期的忧虑所笼罩的难以名状的快乐。

刚刚坐下,老师又开始了一遍圣经祷告。她开始满怀爱意地讲《创世纪》的故事,直到描述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孩子们非常喜欢听老师激情澎湃地讲述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他们安静专注地听着,偶尔害羞地问上几个问题。接着,老师又讲了许多关于亚伯拉罕和他的儿子以撒的故事,还简略讲了他的长子以实玛利,以实玛利的母亲是亚伯拉罕妻子萨拉的女仆,因为萨拉没有生育能力。

孩子们久久地沉浸在对雅各变迁的幻想中,他们都很喜欢约书亚,喜欢他那充满痛苦和神奇遭际的一生,他们记住了以色列十二个部落的名字,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努力记下老师讲《旧约》的那些课上所提到的细节和名字。

那是加姆普里尼小姐和这些孩子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年,因此,每天早晨,她都以最好的状态和最饱满的热情来工作,以便孩子们将来上中学后少遇到些困难。在学年结束前,她想要教给孩子们一些基本的代数及逻辑分析知识;她是个热爱自然的人,也想要给孩子们讲解光合作用的过程,希望他们也热爱植物和动物,让他们一生都怀着深切的敬爱来观察仁慈的上帝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孩子们一面用手指摸着浮雕地图上的各个大洲,一面听着老师的讲解,老师则一边讲,一边从一张课桌走到另一张,保证所有人都正确地按照她的指导来做,使他们渐渐认识了地球的准确形态。

她也不会忘记组织去乡下的郊游,还一直和几个德国家庭保持联络,学生们会把一些诗歌、歌曲和自己的想法录在磁带上寄给这些人家,也会收到从那些遥远的家庭寄来的录音带,给他们讲一个老式的意大利人的日常生活。他的儿子们则讲些他们学校里的趣闻和游戏。阿摩司也不止一次试图录下他的歌声,于是,所有他的同学都在信中提到有一次当阿摩司演唱一首那不勒斯歌曲的时候,麦克风突然坏了,最后他只能寄去一盒不完整的录音带。

上到小学五年级,孩子们很高兴晚上的休息时间有时会延长十几分钟。这样,阿摩司和他的同学们开始和中学生有了更多的交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阿摩司第一次听说了一种神奇的饮料,把一片阿司匹林溶解在一杯可乐里,喝了能令人在几个小时内增强肌肉力量和攻击力。阿摩司学会后,唯一的问题就是怎样能在没有发烧或其他不适的情况下,弄到一片阿司匹林。他鼓起勇气,去了医务室,几天前,埃瓦夫人生病了,由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来接替她的工作。阿摩司借口头很疼,管她要温度计。他把体温计夹在腋下,看到护士小姐正在照看其他病人,就开始用手摩擦体温计的金属头,还要注意不让温度太夸张,如果温度升得不够高,那他就第二天再来试试,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当护士小姐回过头来找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厉害。护士检查过体温计后说:“是的,你有点发烧,不厉害,去上床休息,盖好被子别着凉,明天就好了。”“可我的头很疼。”阿摩司抗议道,“至少得给我片阿司匹林啊。”

护士小姐毫不迟疑地同意了,找到一片阿司匹林交给了这孩子,又给他倒了杯水,而阿摩司装出犹犹豫豫的样子,好像很不情愿咽下这样难看的东西。

“好吧,你吃还是不吃?”年轻的护士小姐对他说,然后,她听见另一间屋里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在叫她过去。于是她就走开了一会儿,这足以给阿摩司充足的时间把药片藏进兜里,好等护士回来时,给她看空空的双手和杯子。就这样,阿摩司迅速离开了医务室,跑到自动饮料机那里,投进去一枚一百里拉的硬币,买了一小瓶可口可乐。

喝完之后,阿摩司觉得头有点晕,但这很可能是一种强烈的自我暗示造成的。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