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中国青年报》报道了两初中女生小华和小慧,因被同学误指与人同居,手拉手投水自杀的悲惨事件。报道称,被打捞出水的时候,小华的左手和小慧的右手被自己用挂绳牢牢地绑在一起,打的是农民绑牛用的那种结,死结。当地农民说,这种结越挣扎就会捆得越紧。可见当时孩子死意已决,不是一时冲动。
受到同学流言中伤,她们难以承受,父母不在家,有苦无处诉说:“活着太累了,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变成鬼,就不会被人欺负,还可以报复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投水的前一天,她们和最要好的两名同学围绕着这样的话题,越聊越伤心。小慧和小华便说出了一起去死的想法,而在一旁的同学小英竟没有劝阻两个同伴……
在孩子死去之后,经法医现场确认,两个女孩的处女膜仍然完好,流言不攻自破。
两个花季女孩,竟因几句流言白白丢掉了自己宝贵的性命。
在网络输入“留守孩子自杀”字样,呈现出的惨境触目惊心。
——十三岁的男孩涛涛,在生日那天以上吊的方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找不到直接的诱因。涛涛家境不错,生活上没有压力,家人都外出打工了,也没有什么矛盾。去学校了解,孩子在学校也一切正常,没有被老师责备过,和同学相处也融洽。有村民推测,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子,每天晚上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小楼里,就是成人也会产生强烈的孤独感,何况是一个孩子。
——家居鄂北大山深处的小强,在学校成绩非常优秀,却在2006年春天投河自杀。半月后,才在河边找到他的尸体。小强在万言遗书中写道,他只有三岁时,父母就抛下他,一直在外地打工,而把自己留给了爷爷和奶奶。有一次帮爷爷奶奶从树上摘柿子,不慎从柿树上跌下摔伤,从此就留下了头疼的后遗症……
——湖北浠水县一个十三岁留守女孩自杀前,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这样一段话:“我好想妈妈,妈妈从我读小学一年级就在外面打工,只有过年那短短的一段时间才能与妈妈在一起。每当别的孩子的妈妈给自己的孩子送菜的时候,我总是想:要是我家不穷该有多好,如果家里不穷,妈妈就可以在家里,不必常年在外打工。妈妈,今晚,你是否听到我的哭声,是否感觉到我在想你。”从日记里,我们不难看到一颗脆弱、孤独、寒冷的心在哭泣。
花一样的生命就这样瞬息消亡。
“伤心事,说着更心伤。无语立斜阳。孤零零的湖心月,冷清清的一川霜。只愁丝,今又向,夜边长。总记得,花猪栏里闹;总记得,花鸡枝上叫。荷花白,谷花黄。归来放学抓猪草,几家顽伴捉迷藏。喊声声,声巧巧,是亲娘。”这首《最高楼》,题为《悲嫁女》,女儿出嫁,已给父母留下无尽的渴想,何况是生命的一去不返。留守儿童在重压之下采取的过激行为,给父母、给家庭、给社会留下言之不尽的疼痛。
留守孩子缺少父母的温情,大多比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容易产生孤独感、自卑感、悲伤感,好强的孩子往往还会有意掩饰内心的孤独,时间长了就形成习惯性自闭,不善于也不喜欢向人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诸多在学校和家长面前表现良好,甚至特别乐观的留守孩子,其实他们都有着双重性格。在这些个案中,如果父母平时与孩子沟通多一些,如果学校教师对孩子多一些细心的疏导,如果学校心理危机干预机制健全一些,如果同学中多一些相互的理解与照应……
在这么多个“如果”中,只要有一个“如果”成为现实,孩子们都不会死。广东省青少年研究中心主任曾锦华曾指出,农村孩子有了烦恼,交流最多的却是小伙伴。但这种交流不但达不到舒缓压力的作用,相反,还会造成副作用。专门从事青少年心理研究的中山大学郭丽副教授也表示,倘若遇上同伴也身处同样的困境,就会扩大孩子们的消极心理。长期的压抑最后就可能全面崩溃,出现集体自杀等悲剧。近年来,青少年心理问题日渐引起有关方面的关注,高校和城市中小学都开设了心理课程和心理咨询室,对青少年进行心理引导和心理危机干预,但目前农村大多数中小学在这方面却几乎还处于空白。一师范大学教育科研究所所长、博导就此直言:“现在城市学校这方面的重视和投入都不足,还有谁会考虑到农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