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使美丽不再(2)

世纪之痛 作者:阮梅


第四次来到少管所,是因为芳芳沾上了可怕的毒品。“1998年,我交了一个正式男朋友,有一次他带我到他们家,拿出一包粉末(毒品)吹,并告诉我该怎么吹,跟吸烟一样——我十二岁就吸烟。开始吸毒的时候,感觉很好,醉生梦死,舒服!成瘾后,一旦瘾发,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身散架,骨头里面怪疼,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咬。强制戒毒也搞过两次,但出来又复吸了。”

在谈话结束之前,她还给我看了她刺在胳膊上的一个阴森森的“恨”字,说是这一次被抓进来时刺下的。

我问她,你恨什么?她说恨母亲,也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恨母亲生了她,却遗弃她,不管教她;恨自己陷入这种生活不能自拔。她还对我说,她很后悔自己小时候太争强好胜,她应该体谅父亲的难处,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因为吸毒,她现在落下了难以治愈的骨髓炎。虽然现在在看守所里每天都打点滴,但效果甚微,很有可能会成为残疾。但她也庆幸自己没有传染上其他绝症,她说和她一同共过患难的朋友中,有两个已经得了艾滋病,死了。

“母亲来看过你吗?”我问女孩。

“迟了!”女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我小时候成绩本来就好,如果我娘在家,我完全可以读书,有了好的家庭环境,我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说到这,女孩痛哭流涕。

懵懂少年误入“黑”“恶”

“父母在外,平时怎么教育你?”

“打电话说几句:不要在外面花搞,好点读书。”

“为什么想去上网?”

“家里冷清,没有一个人,心里面空。”

“上一次网一般多长时间?”

“有钱的话,就上一个通宵。”

“哪里来的钱?”

“父母寄的,有时候有网吧结识的朋友请客。”

坐在我面前的小健,十六岁,在初二时因打架、逃学,被学校劝退。系重大犯罪集团成员。我见他时,他正处在羁押期,相关人士给我的案件资料上写着:“羁押期限届满不能侦查终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二十六条之规定,经?菖?菖省人民检察院批准,决定延长侦查羁押期限两个月。”我们的谈话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展开的。

“父母外出打工后,反正家里没有人照顾,生活也没有人管,就和同样没有父母在家的两个同学经常一道到网吧玩,玩网络游戏,玩传奇盛大的网络游戏。还上QQ聊天。有时候得到的装备比别人好,就觉得刺激!装备好,就可以对更多的人产生威胁。就有快感。

“有一天,一个请我们吃过两次饭的朋友打手机,问我在哪里,我们三个回答在网吧,他就过来了。他说,有点事找我们帮忙,要我们过去,我们想都没有想,就坐上他租来的车。四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户人家,在朋友的授意下,把叫‘大瞎子’的家搜了一遍。回到客厅时,我看见朋友‘嗖’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逼着‘大瞎子’交出东西。当时我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道,那个东西就是毒品,是黑吃黑。他不愿交,我们便在朋友的暗示下,罚他跪、打他、拧他、踢他、踩他,就差没有砍死他了。看我们人多,后来,‘大瞎子’就把毒品交出来了,一个塑料小包。手机也交给我们了。朋友要我们把搜到的手机卡粉碎丢进厕所,用水冲。朋友说,大瞎子经常黑别人的毒,得狠狠教训他。

“后来我爸从邻居的电话里知道我总是跟外人在一起夜不归宿,怕我出事,就带我出门打工。父亲帮我办了假身份证,我没什么技术,父亲先是帮我在超市找了个上货的活,受不了劳动强度;后来又帮那种露天的大卖场看场子,但太阳太辣,辞了。后来找进了厂子,工作是接纱头,一天也挺累人。我们那个班的班长看我不顺眼,总是喜欢挑我的刺,一次把我惹急了,想都没想,拿了把水果刀就去戳他,他跑,我开始追,好在最后也没戳着。从此我不再做工,一个人整天在外面闲逛。后来又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对我也很好,隔三差五地接我到惠州养生堂洗脚按摩,吃夜宵,还经常请我们玩蹦迪、喝酒、唱歌。后来,我就常常跟他一起。

“第二次帮人忙,就是这个朋友。他打我手机,约我们一起吃饭。我去了。谁知道他也是要‘解决’一个毒贩,黑吃黑,找我们在一起好帮着他长‘士气’。我们来到一个城关镇政府门前僻静的地方,等那个人一露面就把他扑倒在地,狠狠地用脚踢,踢得他大叫救命,可能肋骨都被我们踢断了几根。刚好有一个路人经过,便打了110,不然,可能这个人就被我们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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