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跑到屋外,果然黑夜里星星点点有东西落在头上、身上。我张开手,一点冰冷的东西落在手心里,瞬间变成水滴。我也开始大喊:下雪了!下雪了!老王叔在屋子里说了一句:这孩子,没见过雪呀。我跑回屋子里套上棉袄就往外跑,大妈追着我跑出来:唉,孩子你干吗去呀?下雪了,我想出去转转。说完我突然想起什么对大妈说:大妈,我得点根木头当火把,省得一会天黑找不到路。大妈奇怪地问:咋,你还想走多远呀还用火把。我以为大妈不让我出去正想说点什么,大妈笑着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傻孩子,都啥时候了还拿火把,来给你拿着。我连忙接过来快走出了院子,离开时我好像看到老王叔的身影在屋子窗户后晃了又晃。
我把油灯举在胸前快步地向山上跑去,雪竟然越来越大,如柳絮一般落在周围。走到白狼山山坡时雪已经盖住了脚面。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出汗,还是落在身上的雪化了,我感觉脖颈不断地有湿气涌出。嘴中呼出的团团蒸汽包绕着我,包绕住油灯,昏黄的灯透过蒸汽映得四周都朦胧起来,身边落下的雪花竟然带出点点星光,地面上的那条雪路突然化与一道银河。 银河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依然是长发白袍,雪花好像凝结在他身边。肃慎冲着我微笑,申你还是来了。
雪花漫天飞舞,我的油灯里的那点星火在黑夜里不住摇摆。我和肃慎相对而立,他的白衣随着雪花飘舞,但那雪花好像却永远落不在他的身上。我盯着他没有说话,他好像没有注意我的神情一样,冲着我招手:申,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白狼现身的时候。我们肃慎一族,终于可以重新统一山河。
不可能!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用手指着他说: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你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不可能实现。我来这不是帮你实现复族的,我是来告诉你,我是一名志愿军战士,不可能去帮你做这些事情。还是打消你的鬼念头吧。肃慎笑了笑:这是天意,我们违背不了的。
什么天意,根本就是封建迷信,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怎么可能还搞什么复辟!
肃慎转过身望着星空:是吗?天下真的太平了吗?白狼星在天空闪烁,离乱世已经不远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天空上挂着一颗大大的亮点。这样的雪夜天上怎么会有星星?难道我是被这扑面而来的大雪闪到了眼睛,我不停抚去落在脸上的雪,那颗星在天空越来越亮,似乎还在移动。我转过头刚想问肃慎,却看见他一脸严肃地望着那颗星,右手举在胸前,拇指在其它指肚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看着他那样,我竟然忘了我本来想要说的话。当我再回头望向天空时,突然发现那颗闪烁的星后面还有一个隐约闪亮的小星。它们一前一后慢慢地移动。我刚要问肃慎,肃慎竟然先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申,麒麟呢!为什么麒麟还不来。白狼星提前下世,麒麟再不来就来不及了。我被肃慎弄懵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肃慎也不理我,放开我的肩,一边原地打转一边不停地说着:来不及了,可是为什么白狼星会有两颗?为什么会提前?肃慎从怀中拿出那两块木牌,不停地端详。我借着油灯的光看到那两块牌子上互刻着一只野兽,正是麒麟和白狼。我走近肃慎刚碰了一下他的肩,他回过头脸上却是狰狞的表情:为什么会这样,爹,为什么和你说的不一样?我应该怎么办?他的话音刚落,我手上的油灯簌地一下灭了,我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大块的雪花打在我的脸上。我开始有点害怕,手里的油灯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我张开双手四下摸索,脚下的厚厚的积雪让我不敢移动。我大声叫着肃慎,却没有人理我。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道闪电从我头闪过,整个山坡如同打开灯光的独幕的舞台,而我就在这个舞台的正中。
整个山坡被奇异的光包绕着,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山坡上的那面山墙在慢慢扩大。而在那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往外涌出,我不敢靠近,只看见有一团东西在黑暗中挣扎。我以为是有什么东西想从山墙里钻出,后来发现黑暗是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着,撕咬着。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不知不觉走近了山墙,自己的影子慢慢覆盖了整片山墙,那两股力量便在其中徘徊。它们的力量相差很远,小的一团似乎不敢与大的正面冲突,一直蹿来蹿去,想找机会蹿出山墙。而大的却总在关键的时刻将它拉回到黑暗中。我越走越近,感觉黑暗里的那两股力量就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就在我要伸出手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力量将我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