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胖查理和他父亲一起在沙滩上散步。两人都打着赤脚,他又变成了孩子,而南希先生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样子。
父亲开口说,你和蜘蛛处得还好吗?
这是个梦,胖查理说,我也不想谈这件事。
你们这俩孩子,他父亲摇着头说,听着,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但南希先生没有回答。海边有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胖查理弯腰把它拣起来。那东西的五条尖腿软塌塌地垂着。
海星,父亲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把它切成两半,就会长成两个新海星。
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什么要紧事呢。
他父亲突然抓着胸口,倒在沙滩上一动不动。蛆虫从沙子里冒了出来,很快就把他吞噬一空,只留下累累白骨。
老爸?
胖查理在卧室中醒来,脸上满是泪水。他随即止住哭声。没什么可伤心的。父亲又没死,这只是个梦。
他决定邀请罗茜明天晚上过来吃饭。他们可以吃烤牛排,他来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胖查理起床穿好衣服。
二十分钟后,他在厨房里舀罐装面条吃,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来,尽管海滩上那一幕只是个梦,但父亲已经死了。
下午晚些时候,罗茜来到母亲在温坡街的公寓。
“我今天看到你男朋友了,”诺亚夫人说。她的名字是尤斯莉亚,但在过去的三十年中,除了诺亚先生没人这样称呼过她,而在他谢世以后,这个名字更是退居二线,估计诺亚夫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了。
“我也是,”罗茜说,“上帝啊。我爱死他了。”
“哦,当然。你都快嫁给他了,不是吗?”
“嗯,是的。我是说,我一直知道自己爱着他,但今天才发现这爱有多深。我爱他的一切。”
“你知道他昨晚干吗去了吗?”
“是的。他都跟我说了。他和他兄弟一起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还有个兄弟。”
“他没提过。他俩不是很亲。”
罗茜的母亲啧啧称奇。“肯定是有场家族大聚会啊。他跟你提过表妹的事吗?”
“表妹?”
“也可能是妹妹。他似乎不太确定。漂亮的小东西,有那么种贱相。长得有点像越南人。要我说的话,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反正面对这个家族的人是你。”
“妈妈,你还没见过他的家人呢。”
“我见过她了。她就在厨房里溜达,几乎没穿衣服。不知羞耻。如果她真是什么表妹的话。”
“胖查理从不撒谎。”
“他是个男人,不是吗?”
“妈妈!”
“另外他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他上了。他去上班了。我们一起吃的午饭。”
罗茜的母亲对着随身带的小镜子检查口红,然后用食指抹掉粘在牙齿上的红印子。
“你还跟他说什么了?”罗茜问。
“我们就谈了婚礼的事,说我决不希望他的伴郎来一段近乎粗鄙的祝词。他呆呆地看着我我,好像是还没醒酒。你应该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嫁给酗酒的人。”
“哦,我见到胖查理的时候,他看起来挺精神的,”罗茜一本正经地说,“哦,妈妈,我今天过得再好没有了。我们散步,聊天,而且——哦,我跟你说过他的味道有多好闻吗?还有那双天底下最柔软的手。”
“要我说,”她妈妈讲道,“他有股腥味。我跟你说,下次见到他,你就把那什么表妹的事情问问清楚。我没说她真是他表妹,我也没说她就不是。我只是说如果她是的话,那他的家族中可就算出了妓女、脱衣舞娘或是三陪了,而且肯定不是你可以用浪漫眼光看待的那种人。”
罗茜感觉踏实了许多,现在她妈妈又回到贬低胖查理的老路上来。“妈妈,多一个字儿我都不想听了。”
“好吧。我会把嘴闭上。反正要嫁给他的又不是我,浪费生命的也不是我;他以后晚上出去跟女人喝酒时,把头埋在枕头里哭的也不是我;等他进了监狱,整日整夜独守空房的人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