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擤了下鼻子,继续说:“他们觉得她挺不过来了。他们没直接说这话,但是用那种不说出口的方式说了。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挺过来呢。”
查理说:“我也是,我觉得如何发生热核战争,最后活下来的肯定是受辐射变异的蟑螂,还有你妈妈。”
黛茜跺了他一脚。她说:“对于伤害她的那东西,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我告诉他们了,”罗茜说,“那房子里有某种动物,也许只是格雷厄姆·科茨。我是说部分是他,但另一部分是别的什么人。妈妈把它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开,然后它就把她……”她今天早上已经尽力把一切都告诉了岛屿警方,但还是决定不要提起那个金发女人的鬼魂。有时大脑会在压力下崩溃,罗茜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她所知的一切。
罗茜突然闭上了嘴。她盯着蜘蛛,就好像刚想起来他是谁。罗茜说:“知道吗?我还在恨你。”蜘蛛沉默不语,一种痛苦的表情爬过他的脸。他看上去再也不像一名医生,完全是个从门后借了件白大褂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被别人发现。她的声音里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只是,”她说,“只是我在黑暗中时,一直以为是你在帮我,是你在阻止野兽靠近。你的脸怎么了?到处都是划痕。”
“是个动物干的。”蜘蛛说。
“知道吗,”她说,“现在我同时看着你们两个人,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像。”
“我是好看的那个。”查理说。黛茜的脚第二次踩在他的脚趾上。
“哦,”黛茜轻声说道,随后又略微提高了一点声调,“查理?我们需要到外面去谈谈。就现在。”
他们走出病房,来到楼道,把蜘蛛留在了屋里。
“什么?”查理说。
“什么什么?”黛茜说。
“你要和我谈什么?”
“没什么。”
“那干嘛要出来?你听见她说了什么。她恨蜘蛛,咱们不能把他俩单独留在里面。她没准现在已经把他杀了。”
黛茜抬头看着他,一脸古怪的表情,就好像基督听到有人对他说,“我可能对面包和鱼过敏,能不能给我做一份鸡肉沙拉?”这表情中既有怜悯,又有无限的同情。
黛茜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安静,然后把他拉到门口。查理朝房间里看了看:罗茜没有要杀蜘蛛的意思。情况刚好相反。“哦,”查理说。
他们在接吻。你可能误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吻,但这么说吧,这个吻包括嘴唇、皮肤,甚至一点点舌头。你会想念他的笑容和那闪烁的目光,还有这个吻结束后,他站起来的方式,就像一个人刚刚发现站立的艺术,并且领悟到如何才能站得比古往今来的任何人更好。
查理扭回头,发现黛茜正跟几名医生和昨晚遇到的那位警察局长交谈。
“哦,我们一直觉得他是个坏人,”警官对黛茜说,“坦白讲,你只会在外国人身上发现这种行为。本地人就是不会干这种事。”
“显然如此。”黛茜说。
“非常非常感谢,”警察局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害得黛茜直咬牙,“这位小姑娘救了这个女人的命,”他冲查理说完这句话,又很赏脸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就跟医生们一起走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查理问道。
“格雷厄姆·科茨死了,”她说,“差不多吧。另外他们对罗茜的妈妈也不抱任何希望。”
“我明白了,”查理想了想这个问题,随即做出了决定,他说,“你介意我和我兄弟谈一小会儿吗?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反正我也要回酒店了。我要查一下E-mail,也许还得对着电话说上一大堆对不起,看看是不是还有份工作。”
“但你是个英雄,不是吗?”
“我想大概没人为英雄发工资,”她略微有些疲倦地说,“等你办完事,就回酒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