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河边道路时她说,“如果能让你死了牛仔竞技的心,我甚至敢带你去看尸体。”
“不准你再带我去看任何东西了。”
状似琉璃的黑河流在两岸阴暗的柳树之间。她开得非常慢。
“我的天哪,”她忽然吼叫,“你害我花费了多少心血!”
“讲什么!我怎么害你了?”这句话如同马戏团吞火人口中射出的火焰。
暮色中迎面而来的车辆开着近光灯,照亮她两行泪水。她没有回答。直到她转进最后一条街,她才以成年妇女的颚音,既粗又低,是戴蒙德从来没听过的嗓音,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矮子——害我付出了一切。”
车子尚未停妥,他就下了车,跛足上楼,将衣物塞进行军袋,不去理会珀尔。
“哥哥,你还不能走啊。说好要住两个礼拜的。才回来四天而已。还没帮我绑好牛仔练习吊桶。还没谈谈爸的事。一次都没有。”
他对珀尔说过很多谎话,皆以“你还是婴儿的时候,爸跟我和你”开始,讲那些小朋友想听的话。他从未说出他得知的事实,如果弟弟不知实情就算成功。
“我很快会再回来,”他撒谎,“我们再一起绑吊桶。”他对弟弟感到难过,但越早知道牛仔竞技很吃力,对弟弟越好。然而,也许珀尔不需要知道什么。也许坏消息全属于他自己。
“妈妈对我比较偏心,”珀尔大喊,想从残局中捡回面子。他剥下T恤,扔在戴蒙德身上。
“我知道。”他招来计程车,坐到破木箱似的机场,在机场里坐了五小时,搭上可以转机到卡尔加里的班机。
神气十足的第一年,他学会双腿外开的走路姿势,活像双腿间吊着钟摆。他感觉到内心的蛮牛在动,单手骑牛人与骑士之间的差别,他尚未体会出来。他一头栽进自动上门的美眉堆里,弥补多年来只能远观的缺憾。他要的是高个子。在蛮牛踩住理智的情况下,他与第二任赶场搭档迈伦·萨瑟的妻子交缠双腿。他们共乘迈伦的卡车到夏延,她也跟着来,坐在四人座驾驶舱的后座。大家喊饿,迈伦开到汉堡酒吧前停车没熄火,收音机音量大开,得克萨斯黑人的嗓音混杂着静电沙声。
“戴蒙德,你要多少,两个还是三个?隆妲,你的汉堡要不要洋葱?”
迈伦父母住在普韦布洛镇,前一天他们才去那里接隆妲一起走。她身高五英尺十一,棕色长鬈发有如水牛比尔,看到戴蒙德时对迈伦说,“你怎么没说他是小不点。嘿,老兄你好,”
她说。
“正是在下,”他说,“比小之又小的东西削成一小点还小,”他笑里藏刀。
她取出自己在院子大拍卖会收购来的心形旧威化饼烘盘,不用电力,是木头火炉时代的用具。把手是扭成一团的铁丝制成。她答应为迈伦准备一道情人节早餐。
“我请客,”迈伦说完走进汉堡酒吧。
戴蒙德与隆妲在车上等候,她兰花般的女性气息撩起戴蒙德的性欲。透过车窗,他们看得见外面大排长龙,迈伦站在接近队伍的尾端。他想起了隆妲说过的话,离开前座,钻到后面与她同坐,按住她,强将她长三十六英寸的牛仔裤脱至脚踝,硬上弓,干如他妈的砂纸,从头到尾肚子饿得咕噜叫。她满心不情愿。她又冲又推又挣扎又诅咒戴蒙德。她缺乏润滑,但戴蒙德却不肯罢休。这时有东西从座位上掉落,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的威化饼烘盘,”她这番话几乎乱了戴蒙德的阵脚——撞击似地抽送最后五六下完事。
在迈伦排到队伍最前端之前,戴蒙德回到前座。
“那下面有很多种说法,我听过不少,”他说,“却从没听过有人叫它威化饼烘盘,”他笑到喘不过气。他心情不错。
隆妲坐在他背后气冲冲地扯着衣服哭泣。
“嘿,”他说。“别哭了。又没弄痛你。反正我太小你太大,算不了什么嘛。该哭的人是我才对——没比打嗝儿爽到哪里去。”隆妲打开车门跳下,直奔汉堡酒吧,投入迈伦怀抱,让戴蒙德不敢置信。他看见迈伦低头听隆妲叙述,不时朝停车坪瞄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从柜台拿来纸餐巾为隆妲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朝车门大步走来,因张牙舞爪而呈方形的嘴巴发出怒吼。戴蒙德下车。干脆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