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要借钱给我?严格上说,我们并不认识。只是见过一次面。她不知道我的任何情况,姓名,住址,具体工作单位。她唯一知道的是,我是一个男人。
她说过,男人不需要女人的钱,男人需要女人漂亮。但是当女人有了钱,男人没有钱的时候,情形可以倒过来了。你很帅,她曾经说过。你到我家来。她在召见。我必须去应召。
我为什么要去?我坐在宿舍里。搜狐推门进来了。你还没吃饭哪?他问。他端着一碗方便面在吃。一股寒碜的热气味。
我没应。
他又问了一句。
我不吃不行吗?我突然嚷了起来。我针对的是晚上她的晚餐:你来我家吃晚饭。
搜狐愣了。我问了你一句,我做错了什么了?他说。
他没有错。但是我也没有错。你是穷人我也是穷人本身就是错了,穷人跟穷人只能乱糟糟混在一起,永远拎不清。
对不起。我说。
他站着,好像有什么事。他有事总是来找我,也只能来找我。什么事?我问他。
我想向你讨个主意。他说。他变得有点可怜兮兮。有一个女孩,她想约我见面。
我笑了。还真弄出真名堂来了。
可是我曾告诉她我是开公司的。他说。
这一定是的,我们总是在网上谎称自己是老板。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接下去该怎么办?如果不能有所发展,撒谎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只是为了心理满足一下,即使自己给自己画饼充饥也好。
那你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开公司的吧。我说。
可我不是呀。
你可以是呀,去开个公司。我说。
他笑了。你说得容易,你去开个给我看。
你以为我开不了?
你拿什么开?钱呢?
钱?啊,钱呢?我他妈的缺的就是钱。这时影来了电话。她说,要我晚上就跟她去买那台液晶彩电,怕被买光了。我哪里有钱?
我说: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
什么事?我能说吗?一个朋友约了。我说。
什么朋友?那朋友就比我重要?
不是重要,是我们有事。
有什么事?她仍在纠缠。还不就因为你的事?我想,有点火了。
有事就是有事!我说。
那就是瞒着我的事了?她叫。
我能不瞒你吗?好,我不瞒你,说出来了你会答应我吗?你不就看着钱吗?我还不知道你吗?我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了她了,仍喜欢在网上泡女的了。现实有什么意思?没意思透了。谁瞒你了?可是我仍然必须说。
你不瞒我,好,那你说。
我说不出来。穷是最说不口的事。穷困是最大的隐私。
说不出来了吧?她叫。好啊,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你说!是什么事?她是谁?那女人是谁?
那女人?她怎么知道的?什么嘛。我说。你乱猜什么呀!
你以为你有钱了,就可以这里一个女人那里一个女人了?她叫。
我有什么钱?我想,我有什么钱养女人?倒是,她说得也对,有钱就能养女人。女人有钱了也能养男人。我没钱了,就要给人养!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没钱了去给人养?这就是这世界的逻辑!我叫:是呢,是呢,我是养人了!
你,你没良心!那边叫。
我是没良心!我应,我是没良心,没什么也不能没钱!我卑鄙,不要脸……
对方把手机摔了。我听到了地面乱糟糟的声音。猛地,它被什么一轧,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彻底完了。我知道。即使我要向她检讨,也不可能了。无可挽回。我也许将再也找不到她了。虽然我知道她的家,但是他们家的人未必会理睬我。曾经有一次,我们吵嘴了,我到她家找她,她的母亲就说她不在。其实她就躲在楼上。
其实我和她的关系是那么的脆弱,说没就没了。即使我们结婚了,你能保住吗?什么也不能保住。
我感觉很累。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那富婆家的。她出来迎接我。她穿得好像很休闲,宽松,像这秋天的叶子。她站在夕阳前面,我隐约瞥见她休闲服里面的身体。
她说先吃了饭再说。当然,吃饱了,做事才能更加从容,甚至更加有力。这是正常的逻辑。所以有这么多的饭局。请吃饭,未必只是个借口。我说,好。
她安排我在大厅坐着。她在厨房里做着饭,我听到锅碗的磕碰声,还有炒菜的香味。我想起了母亲,小时候我就经常这样一边玩,一边闻着母亲炒菜味道的。可是现在这已经不是在玩了。我听到了刀和砧板在战斗。
饭好了,她招呼我过去。很丰盛的饭菜,我没料到她这么会炒菜,哦,她是女人。
没有开酒。我以为她会要的。她说,不喝酒了吧我们,醉了不好。
醉了不好?什么意思呢?是因为醉了我不好被驱使吗?即使是这样,她难道不需要醉吗?不醉,她方便吗?可是又有什么不方便的呢?还有什么好羞羞答答的呢?不醉才能够更清醒,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一个男孩被自己占有了,充分感受着占有的快乐。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