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他们必须要--怎么说呢，供应本地出产的矿泉水。”那个脸像绵羊的女人解释道。

“唉，真是怪事。”她嫌恶地看着面前那堆零钱，“瞧瞧他找给我的这些怪东西。是第纳尔还是什么钱币？看起来只是一堆废物。我女儿说--”

玛丽·德本汉将椅子向后挪开，站起来对另外两位欠了欠身子就走出餐车。阿布斯诺上校也起身跟在她后面。那个美国女人捡起了她轻视的那一堆钱币，也走出了餐车，脸像绵羊的女人走在她后面。那对匈牙利夫妇早就走了。餐车里只剩下波洛、雷切特和麦奎恩三人。

雷切特对麦奎恩讲了几句话，麦奎恩站起来走出餐车。接着雷切特自己也站了起来，但是他没有跟着他的同伴走出去，而是出人意料地坐到波洛对面。

“借个火好吗？”他的声音温和，略带鼻音，“我叫雷切特。”

波洛欠了欠身，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交给他。他接过来后并没有点火。

“我想，”他继续说，“在我面前的是大名鼎鼎的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吧？”

波洛又欠了欠身子：

“没错，先生。”

这位侦探意识到那对狡黠的眼睛正在打量他。接着对方又说：

“我们国家的人说话一向开门见山。波洛先生，我想请你替我办一件事。”

赫尔克里·波洛的眉毛稍微扬了扬。

“先生，我近来很少接受委托，我不大接案子了。”

“噢，当然啰，我能理解。但是这件案子，波洛先生，我可以出一大笔钱。”他以温和的口吻强调，“一大笔钱。”

赫尔克里·波洛沉默了一两分钟，然后说：

“你希望我替你办什么事呢，雷--雷切特先生？”

“波洛先生，我是个有钱人，非常有钱。处于这种地位的人总会有些仇人的。我就有一个仇人。”

“只有一个仇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雷切特敏感地说。

“先生，根据我的经验，当一个人处于你所说的那种地位，通常不会只有一个仇人。”

雷切特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很快地说：

“哦，确实如此。你说得没错，不过，有多少仇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生命安全。”

“生命安全？”

“我的生命安全遭到了威胁，波洛先生。其实我是相当能够保卫自己的人。”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把自动手枪晃了一下又收回去，继续严肃地说，“我认为我并不是那种容易遭人暗算的人。不过，我想最好还是能有双重保障。于是我想到了你。你正是我该重金礼聘的人，波洛先生。别忘了--一大笔钱啊!”

波洛若有所思地注视了雷切特几分钟。他的脸上毫无表情，谁都猜不出他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

最后波洛说：

“很遗憾，先生，我无法从命。”

雷切特盯着他，说：

“你开个价吧。”

波洛摇摇头。

“先生，你不明白。我做这一行运气不差，赚的钱足够满足我的需要和随意花用了。我目前只接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案子。”

“你真沉得住气，”雷切特说，“两万美元怎么样，能打动你吗？”

“不行。”

“再高的价钱就不可能啦。我知道行情。”

“我也知道，雷切特先生。”

“为什么不行？”

波洛站了起来，说：

“雷切特先生，恕我说句老实话--我不喜欢你的长相。”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出了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