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情的人,喜欢、爱这种对他人几乎是本能的情感,在初恋男友出国一个月后传来情变消息时就消失了。她没有哭,没有伤心,只是深深地反思,原来将自己的梦想、快乐、幸福寄托在他人身上的行为是那样愚蠢,也不够安全。于是她决定不要爱情,不要那种会让心脏承载太多负担的感情。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她和他相遇。他们相识在飞机上,他因为脑缺氧而突然晕厥,而她作为机上惟一的医生对他进行了急救。于是此后只要他到这个城市来出差,必然会拜访她以表示谢意。出差变得越来越频繁,而他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几乎没有什么起伏跌宕,某一天他向她表白了追求之意,而她接受了。虽然他们年龄相差悬殊,虽然她对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了解,然而和他在一起不会有突然攀升到天堂的晕眩,也不会有突然沉沦到地狱的窒息。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始终稳健地在胸腔里跳动——70到80跳每分钟,是那样健康与安全,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选择。接下来的一切就快如风驰电掣,他为了她而离婚,在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内疚时又为她搬到了这个城市,于是命运这双大手仿佛不容她思考,结婚被放在了她眼前,是一个必然的结局,或者,是一个挖好的陷阱。
跳还是不跳?
她曾经问过自己,如果他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果他没有能力帮助她实现某些物质上的愿望,她真的会答应嫁给他吗?
是爱情还是交易?连她自己也讲不明白。
“为什么你还没搞清楚自己是否爱一个人,却愿意嫁给他?”小米的话又一次在她心头回响。爱一个人如何,不爱一个人又如何?
婚姻生活真的会变得不同?
她深深困惑,在医学院第一次解剖尸体时对生命的困惑也没有此刻来得强烈。
爱真的那么重要?
“你真的很不想我做你的后妈?”她突然转头对小米微笑,决定把一切交给命运。
小米对着她点头。
“我们来个约定吧。”安以然执起小米的手,做了个拉钩的动作,“你尽管放手破坏我的婚礼,如果最终我和你爸爸结不成婚,我不会怪你,也会向你爸爸说明一切。但如果我们还是结婚了,你就得心甘情愿地接受我这个后妈,怎么样?”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小米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简直不相信天底下会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无与伦比的认真。”安以然站起身,“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直到安以然离去很久,小米依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新娘竟然鼓励别人破坏她的婚礼。她除了无法相信之外,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那样做。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地问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她依然不可置信。
“还愣着干吗?”一个声音再次打断她的沉思。
安承凯缓缓地从树后走出。
“如果要破坏他们的婚礼,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小米张大嘴巴看着他,这算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她就是那只可怜的无可挣扎的蝉吗?
“我可以帮助你。”站在树荫下,安承凯的神情莫辨,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是你姐姐。”小米陈述事实,“而且我们的交情也没好到互相帮助吧?”
“这是我的问题,你只管去破坏就是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小米绝望地呻吟,与虎谋皮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不可以!”安承凯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