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奇威克·塞克斯顿参议员美美地坐在他的林肯加长型豪华轿车里,轿车迤逦而行,穿梭在华盛顿早晨的车流中,朝他的办公室驶去。在塞克斯顿对面,加布丽埃勒·阿什,这位芳龄二十四的私人助理正把今天的日程安排读给他听。可塞克斯顿几乎就没听。
我爱华盛顿,他心里嘀咕着,同时以赞赏的眼光端详着这名助手被细羊绒衫包裹的姣好身段。权力是最强烈的催情剂……它把这样的女人成群结队地带到华盛顿来。
加布丽埃勒梦想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参议员。她也能成的,塞克斯顿想。她长得极美,头脑又十分敏锐。最重要的是,她懂游戏规则。
加布丽埃勒·阿什是个黑人,但她的茶色皮肤更接近一种深黄褐色或是红褐色,属于那种让人赏心悦目的中间色。塞克斯顿知道,假惺惺的“白人”会认可这种颜色,不会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塞克斯顿向他的密友描述加布丽埃勒具有哈莉·贝瑞的脸蛋和希拉里·克林顿的头脑与抱负,不过有时候他认为连这样的说法都是打了折扣的。
自从三个月前他把加布丽埃勒晋升为自己的私人竞选助理之后,加布丽埃勒就成了他的一大法宝。更绝的是,她只工作,不拿钱。她一天工作十六小时,所得的补偿就是跟一位久经沙场的政治家一起,在战场上了解种种内幕。
当然了,塞克斯顿心满意足地想,我已经劝导过她,不要只顾干活儿。塞克斯顿给加布丽埃勒升职后,马上邀请她晚上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来开一个“工作介绍会”。正如他所料,他那年轻的助理追星般地来了,殷勤之意溢于言表。塞克斯顿凭着他控制了数十年的持久的耐心,使出浑身解数……赢得了加布丽埃勒对自己的信任,小心翼翼地消除了她的顾虑,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最终,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她给干了。
后来加布丽埃勒提出辞职,但是塞克斯顿一口拒绝了。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一直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加布丽埃勒噘起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还在为今天下午塞克斯顿参加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辩论出谋划策。但是塞克斯顿觉得那只不过是些惯常的问题,并不足为惧。
得知白宫方面依然没有消息,塞克斯顿简直不相信他近来交上了这等好运。几个月来,总统一直在为竞选的事奔波操劳。之后,很突然地,就在一周前,他把自己反锁在总统办公室里,从此谁也没见过他,好像完全不敢面对越来越高的选民拥护塞克斯顿的呼声。
加布丽埃勒提到白宫的竞选班子为此很生气。她还听说自从上周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进行过一次紧急的秘密会晤后,总统的言谈举止就有些怪异。那次会晤结束后,总统出来时有些茫然。紧接着,他立即取消了自己的日程安排,并且从此以后跟国家航空航天局保持着密切联系。
塞克斯顿琢磨着这一点。显然,只要是跟国家航空航天局沾了边的事,都只能是坏消息。不然的话,总统早该以此当面指责我了。国家航空航天局最近一连串失败的行动和庞大的预算超支为它带来了可疑的名誉,这变成了塞克斯顿反对庞大的政府费用超支和工作低效的非正式宣传物。不可否认,攻击国家航空航天局——显示美国人的骄傲的最重要的标志之一——并不是大多数政治家想到的赢取选票的方式,但是塞克斯顿拥有一个别的政治家都没有的武器——加布丽埃勒·阿什,以及她那毫发无爽的直觉。
几个月前,这个精明的年轻女人在塞克斯顿的华盛顿竞选办公室里做调度员时就给塞克斯顿写条子,暗示他应该攻击国家航空航天局庞大的预算超支费用和白宫持续不断的财政援助,以此作为赫尼总统草率行事、花费过度的典型事例。
塞克斯顿起初对她的幼稚嗤之以鼻。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中,加布丽埃勒不断地向参议员的桌上发去有关国家航空航天局的信息。塞克斯顿越看这些信息就越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加布丽埃勒·阿什说得在理。
一天下午,塞克斯顿参加了一个教育类的广播访谈节目,主持人逼问塞克斯顿准备从哪儿筹集资金进行自己承诺的对公立学校的彻底改革。塞克斯顿打算检验一下加布丽埃勒在国家航空航天局问题上的那套说法。他半开玩笑似地提议把太空计划削减一半,认为如果国家航空航天局每年都要在天上花掉一百五十亿的话,他就该在地上的孩子们身上花掉七十五亿。
在广播信号发射间里,塞克斯顿的竞选干事们听到他信口开河,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但是,接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个个打进电话的人不断地指责总统的做法,纷纷表示要将选票投给塞克斯顿。
这场作秀结束时,情形已经很清楚了:塞克斯顿的竞选意外地发现了竞选活动的“圣杯”——一个新的“热键”——一个尚未碰过、触动选民们神经的富有争议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周,塞克斯顿在五轮决定性的初选中彻底击败了对手。他宣布加布丽埃勒·阿什为他的新任私人竞选助理,大大赞赏她把国家航空航天局的问题摆到了选民面前来。塞克斯顿大手一挥,就使一位年轻的非裔美国姑娘成了一颗冉冉上升的政坛新星,而他的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投票记录问题一夜间就荡然无存了。
这个时候,塞克斯顿和加布丽埃勒两人一起坐在轿车里,塞克斯顿知道加布丽埃勒已经又一次证明了她的价值。她带来的新消息,上周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与总统的秘密会晤显然表明更多的麻烦正在等候着国家航空航天局——说不定又有哪个国家把钱从国际宇宙空间站撤走了。
轿车经过华盛顿纪念塔时,塞克斯顿参议员不禁感到,冥冥之中,他已被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