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令人撮火的罗布泊(1)

新闻背后 作者:央视新闻评论部


再次经过这一地区,我们已决心漠视这里许多更值得报道的事情,然而我们的心又再次痛楚:零乱的墓坑依然零乱,许多绘有色彩的棺木依然被弃掷在墓口,只是上面没有了色彩和图案——这意味着没有人肯稍微劳动一下,哪怕把它们就放进墓坑里。

这里已没有了文物部门的人员,但我们又一次发现了对文物感兴趣的人——盗墓贼。一伙儿盗墓贼又被我们惊动,远远看到他们车子卷起烟柱,向楼兰方向逃去。我们又一次打电话给新疆文物局,他们没有细问;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再次打去电话,他们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是一次不平凡的采访,在号称“生命禁区”的罗布泊进行徒步追踪报道采访,绝不是一件常人所为的事情,但是新闻评论部人做到了,不仅穿越成功,而且报道出色,这很难得吧?《纪事》的郑永志、李建明和《直播》组的谢子猛、马挥、荣欣、王立春六个男人在长达三十多天的日子里,始终团结在《时空连线》的张泉灵周围如一人,跟天斗跟地斗跟盗墓贼斗,其艰苦其艰辛其艰难,有下面文章为证。

面对罗布泊这个坑

谢子猛

人 物

面对罗布泊这个坑,我们能装出大无畏的样子完全是因为请到了赵子允和吴仕广两位最权威的沙漠专家。单从名字上看,这两个人更像一文一武,赵子允让人想起赵子龙,吴仕广则像一个对仕途充满理想后来被锦衣卫收拾了的骚客。其实赵子允是个干瘦的老者,还没赵子龙一条腿沉;吴仕广如果生在明朝就是东厂的头子。

赵子允是地矿部门的高工,号称沙漠王。我认为他愧对这个丰田车的称号。一方面他的观念是“老地矿”的观念(当地人语),缺乏时间观念和效率观念,另一方面在原单位退下来后,他拉了七八个人十几条枪开始往罗布泊发旅游团、探险队挣钱。由于缺乏正确的经营理念,他把增加利润与降低成本完全等同起来。从我们的遭遇看,他的越野车能在车队行驶过程中甩出前轮,给养车因为没有加力,离合器片子烧透且钢板断裂最终彻底歇在沙漠里。如果靠他一人,节目播出大约在冬季。说这些不是为了诋毁他,只是给大家提个醒,再有那边的节目,别像我和马挥一样信了他的虚名,咱们吃亏上当就这一回。

幸亏还有个吴仕广。此人系库尔勒人氏,同样搞旅游,同样黑,但活儿漂亮,曾进出罗布泊四十多回。大家一致认为他可以为“人精”一词作注脚,在任何地方,他都是活得最明白的那种人。有朝一日他成为什么大人物或被我国家机器处理掉,我都不会吃惊,那都是他应得的。和他相处很愉快,即使他的狡猾在明面上。虽然赵子允从始至终同我们在一起,这次进出罗布泊更大程度依靠的是吴仕广的能力。

也许有个人最能说明这两位沙漠专家的区别,那就是在罗布泊遇难的余纯顺。余纯顺徒步行走罗布泊时,请赵子允作为他的向导,因为一个关键岔路口的标志没做,余走上了不归路。余纯顺失踪后,当地政府组织寻找,结果是吴仕广找到了他的遗体,吴亲手掩埋了余纯顺并为他立了碑。之后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在余纯顺碑后立个碑,悼念余纯顺并留下自己的名字。有的碑上刻着赵子允的名字,但没有一块碑上有吴仕广的名字。余纯顺面前的吴仕广不是一个商人。

动 物

夏日罗布泊号称生命禁区,但依然有动物艰难地生存在这里。红柳、胡杨和麻黄是这里最常见的植物,虽然沙尘掩盖了它们的绿色,但在它们身边依然聚集了许多令人生厌的昆虫。

有一种黑色的甲虫,只要有人在麻黄边稍一驻足,就会搭帮结伙地顺着脚往腿上冲。没人知道让它们冲上来的后果,最没有防范的马挥曾被一只疑为女性的甲虫嘬了大腿一口,但也没有其他症状,估计仅仅是为了表示好感。需要隆重推出的是一种叫草蹩子的战士。这厮浑身土黄,有六条花腿,黄豆大小,平时靠吸食植物的根茎为生,但它知道这不是它等待的生活。如果有男性在荒野中小便,它会以最快速度走最短距离杀向人的两腿之间。“专叮泡子!”(当地人语)。它叮人的方式是钻入人的体内,并且每天身体涨一倍,不到一周时间,就能发育得拇指大小。这时你千万不要揪它还露在外面的后腿,因为那会使它的上半身彻底断在你的要害部位里并开始腐烂,你只能回城市开刀。据说这时应该拿烟头烫它,让它自己缩出来,但很难保证你的手哆哆嗦嗦不烫着别的。我们防范它的方法是把裤腿扎得严严的,因而捕获了满满一瓶馋得不行的健壮草蹩子,带回北京并于例会期间撒在了会议室内。

说一说让人愉快的动物。当我们的车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在盐壳地上磨蹭时,四周能看见的只有地平线,这时一只黄羊从我们左侧的地平线轻盈地跃出,只三跳两跳就消失在右侧地平线,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速度把它优雅的身材印在了我们脑海中。

生 活

我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戒掉豆豉鲮鱼罐头、双汇火腿肠和娃哈哈矿泉水,在我打上这些字时又一次感到胃部不适。

伙食上的亮点是我们先后把四只活羊拉进了罗布泊。第一只羊经一路颠簸在大车斗里遍体鳞伤,张泉灵看着它时眼泪都快下来了。她甚至和它对了几句话。当晚上大家狼一样冲向羊肉时,张泉灵坚持只吃黄瓜,拒绝吃她的朋友。当然后来她反省了自己的妇人之仁,在吃后几只羊时变本加厉,比较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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