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当地一家五金店给爸爸买一个纸巾架。我跟店员解释说:“这是用在我父亲的新公寓里的。”
“是挂在墙上、木板上还是石膏板上?”他问我。
我回答道:“您在开玩笑。”我惊讶得眼睛都骨碌乱转。谁有时间管这个,还有十天爸爸就要搬来了。
他感觉到我的不耐烦。“你父亲给过你那么多的时间,难道你就没有五分钟时间把这件事情弄妥当吗?”
我搞不明白这是个迟钝的家伙,还是他只是态度有些生硬。也许他自己就有一位年老的亲人。或者他只是在帮我,是我自己太敏感了。
我决定相信他的动机,向他说明情况。“我妈去世了,我要把爸爸送进一家可以生活自理的老年公寓。”
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说道:“很难,真的很难。”
他没有问“为什么你父亲不跟你一起住?”但我猜想他在这么想。我就在想这个问题。
我挑了几个灯泡,一个废纸篓,一些塑料垃圾袋。这是很容易做的,管理细节,对照购物单划掉买好的东西。
我走出门的时候,他在后边叫道:“记住一点,对你父亲最有帮助的是你经常去看他。”
他的智慧触动了我。我应该让他代替我做临床心理咨询师,做一个伤心而且满心内疚的女儿。
内疚与悲伤
萨莉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我:“我母亲又老又病,生活中没有什么指望了。她拖着患肺气肿的身子,呼吸费力。我来负责安排照料她,她住在一家半自理的老人院,但我总是感觉自己做得不够。我总是感到内疚,但有时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在用内疚来掩盖其他的感情,比如悲伤。”
我用自己最为职业的口吻回复萨莉:“是的,像你这样的人,一位对父母全心全意的子女,内疚感会比其他情感来得更容易、也更强烈。你太了解这种感情了,能有助于你分散一下自己不熟悉、不舒服的悲伤感。心里有内疚,就像铁锤一样,还能够有所控制,有能力击走你自认的诸多不足。但如果心里有悲伤,你就像遭受击打的铁砧,无助地抵挡着时间的重击。”
萨莉承认:“我真想好好哭一场,那样会感觉好些。”
“你忙着照顾母亲,也许你没有时间或精力去悲伤。你可能会担心如果打开悲伤的闸门,自己会被淹没。不过不知道悲伤的人,是不会懂得爱的。”
我送给萨莉我的祝福,还送给她一首罗伯特·勃朗宁·汉密尔顿的诗:我与欢乐相伴而行,
她一路上喋喋不休,
却没让我变得更智慧
她这些絮叨的话语。
我与悲伤相伴而行,
她一路上缄默不语;
但是啊,我从她学到许多
当她伴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