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问当地一个美甲沙龙的接待员:“指甲护理要多少钱?”
“您是老年公民吗?”
爸爸好脾气地说:“这还用说嘛。”
“好吧,十美元。”
我把爸爸留在那里,做完后再回来接他。修剪指甲的人把他的手指甲剪得太短了,一直剪到指甲根部的肉上。我们走回到车上的时候,爸爸说:“我告诉她希望剪短一些,但这样也太过分了。”
我问:“你的脚指甲呢?”
“没有时间了。但是我又不可能够得着我的脚指头。”
“萨莫伍德有一位修甲师,隔一周来一次。想让我帮你预约一下吗?需要花二十五美元。”
爸爸回答:“开玩笑。阿塞勒姆大街有一位大夫给费用走医保的病人修剪脚指甲,就收十五美元。所有人都去找他。”
“好的,下次我过来时带你去。”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去了那位大夫的办公室,所见到的是混乱和肮脏:椅子脏污破损,到处乱扔着纸片,杂志皱皱巴巴,泡沫塑料杯里装着半杯棕色的血泥。一条大麦町犬从一个房间溜达到另一个房间,在办公室后边一个红色塑料碗里面舔水喝。
大夫把我们引进他的检查室,让爸爸坐在一把磨损的皮椅上,把皮椅升高到空中,开始剪他的脚指甲,用的工具好像很迟钝、未经消毒。水槽里有一道道碘酒的痕迹,里面扔满了用过的纱布垫料,还有以前从其他病人脚上剪下来的东西。
我提醒大夫:“别把他的脚指甲剪得太短。”
任务完成了,我把爸爸的医疗信息和十五美元交给他。在车上,我和爸爸大笑了一顿。
我摇着头对爸爸说:“老爸,再也不要来这里了。那家伙够危险的。”
“但很便宜!”爸爸乐呵呵地说。
“是啊,便宜。不过你看到水槽里面剪下来的脚指甲了吗?”
“不过,我的朋友伊兹告诉我,这位大夫是一位正统派犹太教徒,不允许他把剪掉的脚指甲扔掉的。他必须把它们埋到地下。也许这是它们积在那里的原因。”
我回答:“即便如此,下次多花十美元,我们可以试试萨莫伍德的那位女医生。”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过了一星期,爸爸的脚指甲开始往肉里长,完全是那个堪称屠夫的接收医保病人的足病医师所赐。我预约了一位名叫富特的足部医生,她是爸爸的内科医生推荐的。按照预约,我们去了她的办公室,事情进展很顺利。她的办公室非常洁净。检查过爸爸之后,她问:“您是想让我去掉脚指甲,还是简单处置一下这个问题?”爸爸看着我,让我回答。
我问大夫:“您认为怎么处理好?”
“如果我去掉这个指甲,就是一个范围更大一些的手术,但是这个脚指甲更容易重新长好。如果我就是处置一下这个问题,它可能还会再生。”
唉,这取决于我认为爸爸会活多久。
“我说:‘我们还是把它处理好吧。你说呢,爸爸?’”
他表示同意,“好的。”
这位足病医生在爸爸脚趾里插进一根针,然后开始切除指甲。我抓住爸爸的手,跟他做伴,给他支持。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想吐,只好躲到屋子后边。
大夫在给爸爸撬掉他指甲的时候,爸爸看上去很平静、舒服,甚至差不多很开心的样子,因为能把这个脚部的问题解决掉。他开了句玩笑:“谁在感恩节的时候给您切火鸡呢?”
富特医生大笑起来,这提醒我,笑也是一剂良药。笑比医疗保险还要管用,而且不用花费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