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萨沉默着,半晌才说:“原来是这样。”
“我为女人而活着,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次拒绝而放弃呢?”
梅萨唉叹一声:“珠姆到底为什么会死,你现在知道了吗?”
“我也是猜测,但我希望我的猜测是不对的,三百多年前的追杀即使会重演,也不应该殃及珠姆,毕竟我不是仓央嘉措本人。”
“你能不能说白了?让我听懂你的意思。”
“我没想明白的事情说不明白,以后再说吧。”
梅萨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跟你一说话就上火,又是以后再说,你总是以后再说。”她看他有些迷惑,又说,“那次我出国你还记得吧?”
“你出国的时候我已经研究生毕业。”
“可你的幽灵并没有在中央民族大学消失。我专门给你打了电话,对你说,中国藏学基金会资助藏族青年学者去美国惠灵顿大学做访问学者,作为基金会的副主席,边巴老师推荐了智美。访问学者可以带家属或女伴,智美希望我跟他一起去。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这是好事儿,祝贺你。’我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我想留在国外,你觉得呢?’你说:‘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以后再说吧。’你的平静就好像你从来不认识我。”
“难道不是好事儿?我没有理由不平静。”
“好事儿,好事儿,好事儿,我远远地去了国外,对你来说是好事儿?”
香波王子愣了:“好像是我把你推向了国外,好像不是你拒绝了我,好像我跟你有过很久很久的关系。”说着,突然意识到如同爱情往往并不是爱情,拒绝有时并不是拒绝,她当初拔出藏刀递给他说:“请你现在杀了我,不然就请你放开我。”其实深层的意思是:你爱我又去爱别人,那还不如你杀了我。你不杀我,又不放开我,那就说明你是爱我的,你就不能再去爱别人。可惜他做不到,就像花的开放,辽阔的草原不能只开一枝花;又像水的流淌,可以顺着河道一直走,也可以泛滥起来淹没一切。但是他知道这些道理对梅萨讲不通,梅萨听妈妈的,听她妈妈诅咒般的教诲。他说:“我虽然很自信,但我从来不认为,我就是那个你妈妈让你一辈子等待的男人,那个一旦出现就会让你的心咚咚咚跳的男人。”
梅萨瞪起眼睛说:“撒谎,是因为你又开始花心绽放了。你再次以最深情的方式,向所有你看中的女人唱起了仓央嘉措情歌。”
香波王子认可地低下了头:“你怎么知道?”
梅萨大声说:“我是间谍。”
香波王子用手指弹了一下鹦哥头的金钥匙说:“离开中央民族大学,对我的爱情生活是个解放,我又开始了和女人的交往,但方式已经大不一样了。我尽量不去张扬,总是偷偷摸摸的,最重要的是,她们不是女生,不会异想天开地用怀孕的方式自造一个小香波王子然后永远属于她。”
“而我,却还像以前那样在偷偷地学唱仓央嘉措情歌,只要你唱过的,我都学会了。仓央嘉措情歌,到底有什么魅力啊?”梅萨知道,其实她想说的是,香波王子,你有什么魅力啊,应该放弃却一直没有放弃。
“怪我,怪我,我应该想一想,为什么你想留在国外却又回来了。”
“自作多情,我回国跟你没什么关系。我跟智美分不开了,我必须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香波王子突然转向智美:“对不起智美,我们居然会在你面前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