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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之花 第四章(2)

炼狱之花 作者:徐小斌


而且还有一重是阿豹羞于开口的,是罂粟作为时尚杂志的副主编,有签单权,罂粟带他吃遍了北京,从最洋的“蓝玛丽”“金汉斯”的鹅肝、蜗牛和牛排到最土的定福庄炸臭豆腐和晋老西小李飞刀,他们几乎三日一小吃,五日一大宴,总有各种名目来支持他们的“吃”,阿豹平时和天仙子清贫惯了,哪经得起这样的糖衣炮弹?!

不过尽管如此,阿豹内心还是把罂粟作为一个暂时的替代物,他觉得最理想的状态是:天仙子依然作为妻子,而罂粟则作为一个关系恒定的情人。阿豹这样的盘算,实际上大大低估了罂粟。

糟就糟在罂粟绝不是一般女人,罂粟除了长相一般,各方面都很突出。她绝顶聪明善解人意,意志极其坚强,罂粟好像老早察觉了阿豹的意思,她根本不提婚姻的事,只是每一次都让阿豹尽情地满足,无论是性欲还是食欲,而且绝不求回报。但是突然有一天,当阿豹向她炫耀他的美丽女儿的时候,她突然说:“假如让你在我和你的女儿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你选谁?!”

多年以后阿豹意识到,正是这句话成为他们关系的转机。尽管他当时表现得很不理智,可是在歇斯底里大发作之后,胜者却是罂粟。罂粟用理性来对待他的大吼大叫,用韧性来对待他的早泄式的暴怒。在罂粟进行温和的说理斗争的第二天,她突然消失了,手机关机,座机无人接听,简直就是人间蒸发,扛过了一周之后,他慌神了。

他到处找她,找到后来简直就是不顾体面了。单位的人说:“罂粟出去度假了。”邻居说:“前两天还看见她呢。看见她在附近面馆里吃面呢。”他像个疯子似的在她住的那个小区附近转悠,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踩着那些杨树的枯叶,一道狭长的阳光砸在阿豹头上,仿佛是折断了的宝剑。早上他刮胡子不小心刮出了血,他用手帕绑住下颚,明白一种依恋早已在心里长成了大树,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早已被牢牢控制住了。

2、

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你不是一直在找罂粟吗?她在北郊的华清温泉。”

他再问,电话已经挂了。他到处打听,终于找到B城北郊的华清温泉。

这似乎是个纤尘未染的世界,细雨如织,飘洒成一首凄迷的曲子,罂粟躺在那儿,犹如一朵睡莲花倾倒于风雨之中。

他第一眼见到罂粟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她斜倚在温泉宾馆的床上,病恹恹的,却有着先前没有过的病态美,身上穿一件雪青色的丝绸睡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她的旖旎身段,她打开那枚精致的银簪,让发黄的长发瀑布一般流泄在地。她的眼神是柔软的,慵懒的,非常性感,让所有的男人一见之下都为之心动。

阿豹被逼向欲望的绝境,犹如一个贪杯者遇见了美酒佳酿,他扑上去,三下两下扒掉她的衣裳,可她却柔软地把他推开了。

“不行。”她说。

“怎么了?为什么?”他急不可耐。

“我做了人流,还没到开禁的日子。”

他惊呆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伟大的女性!她怀了他们的孩子,却一声不吭,不但不恃宠而骄,而且连一分钱也不要,连一点点麻烦也不找──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被感动了,他的泪水就汪在眼睛里,而本来,他以为他是再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掉泪的。

“嫁给我。”

她不语。

“嫁给我,你放心,我会把所有的事都摆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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