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是非试探着核实心中的疑问:“王行长,你认识小张?”
王千笑着说:“认识认识,她是我外甥孙玉甫的同学,去年我们行成立的时候,孙玉甫带她找过我谈保险的事。”
周丽凤有些喜出望外,脸上的表情夸张而讨好:“认识就好,王行长,慧婷年轻,往后还得靠你多多帮助。”
王千很勉强地应付着:“哪里,哪里!”
接下来的场面更像是王千跟裘是非两个老朋友在聊天,张慧婷和周丽凤像是局外人一样被晾在一边。王千说还是在国资委当主任好,搞企业真是累坏了,商业银行竞争太残酷,裘是非说政府工作是万金油哪里疼和痒就往哪里涂抹没什么意思还是搞实业有成就感,他们越说越远,从政府说到企业再说到新年市里的八大工程,意见不一时甚至还发生了争论。
周丽凤像是一条风干了的咸鱼,脸上僵硬而枯燥,她不停地在搅动着面前的杯子,想以勺子的搅动来稀释内心的不快。张慧婷的眼睛盯住地面,地面上没有光线的部分是桌子投下的阴影,看上去异常黑暗,如同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
裘是非见眼前的场面走题了,于是就说:“我先走一步,你跟小张单独聊聊。”
王千说:“不用了,我马上要去看望市人大退休的老主任刘老,我的驾驶员也放假回家了,说好了,我外甥孙玉甫四点钟来接我。”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指针指向三点五十二分,他对服务员喊了一声:“小姐,买单!”
这是一次既丢面子又丢里子的相亲,王千对张慧婷几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裘是非和周丽凤就是再笨也能感觉到,既然王千跟张慧婷早就认识,那就是说在上岛咖啡见面之前,王千就没看上张慧婷,这次多余的见面使三个人都遭受重创。
晚上回来后,周丽凤破口大骂王千真不是东西,一个半老头子,还端着个臭架子,死了老婆倒像是菜市场的乌龟王八一样提价了似的,我们家慧婷这么年轻漂亮,哪点配不上他,看他能找个什么样的仙女。张慧婷知道王千在想什么,但她又不能跟父母说,只是怪母亲事先为什么不告诉她王千的姓名,周丽凤说我哪能记住这么个怪名字,只记住了他是正处级干部。张慧婷安慰母亲说:“妈,你也不要太受刺激,他是我同学的舅舅,而且他又知道他外甥在学校时就追过我,跟外甥以前的女朋友谈恋爱,这不乱伦吗?就是他答应,我还不答应呢。况且,我们之间年龄又这么悬殊。”
张慧婷这样一说,周丽凤似乎想通了,她心里好受了许多。情绪稳定下来的周丽凤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盘算着下一个候选人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好男人多着呢,没什么了不起的!”她在给女儿打气。
张慧婷的皮鞋憋脚,她换了一双棉拖鞋:“妈,你不要把我当做商店里库存积压的残次品到处乱推销好不好?大款是谁,把姓名打听清楚了再说。”
周丽凤说:“那天你余阿姨跟我说过的,我都忘了。好像是姓钱,叫钱什么来的?”
张慧婷有些生气地说:“你只记住了大款有两千万家产。”
这次周丽凤不敢怠慢了,于是抓起茶几上的电话给余阿姨拨了过去,接电话的过程中,张慧婷已经知道了大款的名字,她差点笑了起来:“妈,你从二十三个人中尽选我认识的人,还亏没去见面,不然又要出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