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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佩贞:流光容易将人抛(2)

北京的红尘旧梦 作者:刘东黎


   沈佩贞:流光容易将人抛(2)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给了她们当头一棒。当秘书长宋教仁用湖南话磕磕巴巴地念完国民党新党章时,沈佩贞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党章里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男女平权”的条款,只有一条:不接受任何女性加入。沈佩贞和唐群英挤在前面,听得还算真切,应该不会有错。
  
  唐群英站起来大声质问,但别人的鼓噪声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沈佩贞不由分说,拉起唐群英就冲上了主席台,扭住宋教仁就打,据当时的媒体描述,那场景是“举手抓其额,扭其胡”,“以纤手乱批宋颊,清脆之声震于屋瓦”。
  
  整个会场乱成了一锅粥,宋教仁令人赞叹地展现了良好的君子风度,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捂着脸从容退场。直到孙中山和黄兴出面,会场总算安定下来。
  
  继湖广会馆上演的全武行之后,沈佩贞、唐群英又专门谒见了孙中山,这次女英雄们给了孙总理面子,倒是没发生动手,但沈佩贞“哭声震屋”,挥泪诉说她和唐群英等女子把生死置之度外,奔走于炸弹队,志在救国,目的就是为了争取自由、争取平权,使日后女同胞人人享有幸福,可是没想到“国基已定,所要求者既不能达到其目的,则从前之尽瘁何为?”
  
  9月1日,沈佩贞还在“万国女子参政同盟会”上发表演说,感慨中国女子为共和大业付出了生命代价,可是共和告成却将女子排除在革命同志之外,不能享受共和时代的幸福。她宣称:如不能达到参政之目的,就要以极端手段对待男子。何为极端手段,就是“未结婚者,停止十年不与男子结婚;已结婚者,亦十年不与男子交言”。
  
  砸玻璃、打耳光、“不结婚、不交言”,这些其实还都是小意思,按沈佩贞这一干女将们的宣言,对于不承认男女平权的臭男人,真惹恼了她们,她们是不惜以炸弹和手枪来应对的。大概是当时沈佩贞们还不太熟悉买卖军火的渠道,一场对臭男人的战争才没有打起来。
  
  但无论沈佩贞们的言辞多么激烈,行动多么果敢,在那样一个男权世界中,女人们手中没有权力,她们的姿态就始终只是一种弱女子的姿态,女界争取参政权利的斗争和努力注定要付诸东流,不仅女子参政提案未被参议院通过,女子参政同盟会也在1913年11月被袁氏政府强令解散。就这样,中国妇女史上首次具有独立意义的参政运动以失败而告终。
  
  斗争失败之后,这批女权运动者们何去何从?她们中有的人矢志革命,流亡海外继续斗争;一些人则丧失了革命意志,陷入了悲观境地,有的愤而自杀,有的抑郁而死,有的遁入空门,甚至还有的沦为妓女。最令人瞠目的是沈佩贞,她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总统门生”和“洪宪女臣”,在北京城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1915年,袁世凯复辟的时候,沈佩贞印制了一张大名片,中间一行大字是“大总统门生沈佩贞”。原来沈女士年少时曾在北洋学堂就读,而袁世凯是该校的创办人,称袁世凯为老师也算是顺理成章了。据说袁世凯也收到过这张名片,居然就点头默认了。袁世凯政府还曾任命她为总统府顾问,并曾赴绥远担任将军府高级参议。她始终要与眼下的处境和需要相适应,身份不是固定的,它可以随着处境和需要的改变而改变。
  
  从政后的沈佩贞做事更为泼辣,有一次命京城警厅冲进某豪门抓赌,抓到交通总长一名,参谋次长、财政次长各一名,关了一小时才放。她这样的行为多了,别人便对她另眼相看,多半是侧目而视。她索性也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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