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妈其实已经开始同情她了，直到她侮辱了我们。
　　
　　“那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很不幸，你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但这还不是我儿子不能跟你结婚的原因。原因是你是个鬼鬼祟祟的賊，你还撒谎，我不会再留你在家里的。我把你带进来，给你穿的，给你吃的，可是你却用从我孩子口中偷食来感谢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走的吃的，那些羊毛和你剪掉的蜡烛头。如果你的裙子装得下的话，纺车也被你偷走了。所有你偷走的东西，我都可以原谅你，我没法原谅的是你撒谎。我没法容忍一个说谎的人。”
　　
　　“你才撒谎呢，”梅西尖叫道，她脸上的疱和斑点都更明显了，整张脸变成猪肝色，“你和你没用的儿子都撒谎。他答应过要跟我结婚，我让他操，奈何你儿子和他那不成器的小棍棍怎么也进不了，即便那玩意儿长在他脸上也没用。如果你不答应我跟他结婚，我发誓，我会告诉全村的人，你们家尽是一些无赖。”她越来越高的声调被我妈重重的一个巴掌给打断。她手捂住被打红的脸，嘴角吐出一口细白唾沫。
　　
　　“你对理查德眉来眼去，不知羞耻地追他赶他时，我都装作没看见。但假如我知道你跟他在我们家屋檐下干的那档子事，我会把你剩下的头发都连根揪起。至少，理查德还懂得在一个这么丑陋、危险，连印第安人都不要的女人面前，还是把他的棍子老老实实放在裤裆里好。”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的脸上有那个时候的威廉·梅西那样的深仇大恨。她瞪着我们俩，我赶紧靠近哈娜。她收拾了不多的几件东西，出了门，几天后我们得知她被钱德勒家收留。他们就住在附近，波士顿公路的对面，经营一家招待旅行者的小酒馆，他们很高兴从我爸手里买下梅西剩余的契约金。她告诉他们什么，我不知道，但爸爸对威廉·钱德勒毫不欺瞒，说梅西是个干活好手。那天晚上妈跟爸说了之后，我爸就没好意地招呼理查德出去，他们在牲口棚里待了好一会儿。理查德回屋后，腿上的鞭痕弄得他差点没法走路，但他心情却好多了。
　　
　　那晚躺在床上，哼起那首法国猎人的歌，但因为忘词，很快就不再哼了。我把玛格丽特的洋娃娃贴在嘴边，没感觉到里头的针。我掀开裙子，发现已经没了。我真心希望它很快就会刺痛梅西偷东西的手指，让她得破伤风，慢慢地痛苦地死去。夜里的某个时候，哈娜爬上了我的床，我搂住她的小身体，喃喃道：“现在梅西走了。你已经两岁了，长成个姑娘了，从现在开始，咱俩一起睡。”我的手指上还留有迷迭香的味道，我很感激这种香味盖过梅西留在床单上的麝香味：一种暗含着着女人隐秘心思和鬼祟欲望的味道。我模模糊糊地想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和只有往北一途的林间路，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