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金”暗局(9)
无良老总的黑手(2)
谁走漏的风声呢?我感到事情很蹊跷,恋想企业竞标的内幕是非常保密的,外界只知道方舒参与,并不确切知道得如此详细。中标刚刚结束,黎致非就回来要重新接管恋想企业。肯定不是嘉联华的人,更不是他的亲信,黎致非在甘正街没有自己的嫡系朋友,撒手走了也将近两年,他在南方,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件事。
“是啊, 恋想企业招标是保密情况下进行的,他远在深圳……”我也无可奈何,对着哭泣的方舒自言自语,“听你说前几个月,他又去了澳门赌博,怎么这么快这么准,赶在节骨眼上回来了呢?”
“芳芳,别上火了,我们想想办法,他没有资格抢夺你的饭碗。”我一面安慰气得爆炸的方舒,一面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这一次,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人家是法人,又是方舒名义上的老公,尽管没有结婚登记,可是他的分量是方舒难以抵御的。方舒是谁?她只是含糊概念的老板娘,说白了,只是个给黎致非看家的未婚妻。虽然是黎总的“老婆”,可她没有授权书,就无权支配人家法人财产的增值。这都要怪方舒当初走错了一步,自己本来是黎致非的第一任“老婆”,却沦落到连二奶的份儿都不如的地步。
方舒倒下了,要不是我搀扶,就会摔倒在卫生间里。往事重现,连委屈带悔恨,加上今天她破例上来就喝了两杯庆功红酒,已感觉天旋地转,她的精神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也许出现了幻觉,总感觉黎总的鬼影在身旁晃悠,那双曾经对她大打出手的巴掌再次左右开弓,她嗷嗷哭叫,吓得躲了又躲。“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欺骗我的魔鬼!我不想见你,快滚啊!”
“是我,芳芳,你疯了吗!你不要这样!”我抱着她,知道她现在精神恍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安静下来。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秘密进入一间休息客房。方舒几乎不能走路,我一直抱着她,害怕她会伤心过度,会昏死过去。利用这个机会,我给小谢打了手机。结果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改观。
这边电子街上,也是一团糟,小萌报警后,管片警察很快到达。可是,两个执勤的警官一见到是恋想企业出事,再看门前正在嬉皮笑脸和邻居老总们说事的黎致非,都不禁皱起眉头。对这个家伙太熟悉了,以前就曾经留下恶名声,在警官的心头是挥之不去的。
黎致非的父亲原是市政府防空办的主任,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管理的那批防空洞基本和看守坟墓差不多了。就在下海风潮到来时,他请客送礼巴结政府秘书长,总算开办了政府扶持的防空办第三产业,在望京市弄了一家电子贸易公司。用公家的钱做买卖,怎么做都有理,逐渐财大气粗,辞去了职务,只在政府挂名。十几年下来,他们家积累了原始资金,还通过不正当手段,用股市的空头支票买下了防空办的股份,贸易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黎家集团。不过再大的企业也经不住宝贝儿子折腾,很快黎致非就把老黎的财产做了学费。他喜欢投机,喜欢赌博,喜欢新事物,却往往浅尝辄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几年下来,企业亏空。老父亲为防止被儿子挥霍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只好带着个老模特姘头和五十万资产去广东发展。据说在南方也吃了不少苦,把老模特丢给了夜总会大亨,自己一直没有发展太大。在掉块砖头都会砸到一个老板的九十年代广东,老黎苦苦支撑,总算在佛山开了个小型陶瓷企业,生产小便器和痰盂等卫生洁具,算是立住了脚跟。黎致非接管北方的业务后,还照样一副七品衙内作风,不务正道,是甘正街有名的黑老板,没人不认识他。不是因为他黑道,而是心黑,贪小便宜,欺负弱者,对手下雇工打骂,是出名的恶棍。
俩警察见到黎致非,就像吃到了一只绿豆苍蝇。管吧,又不敢深管,这家伙有政府后台。不管也不是,因为众目睽睽,他把一个小丫头打成那样。
“怎么是黎总,什么风把您给接回来了啊!”年长的警官走过来,和黎致非寒暄。黎致非见了老熟人,立刻精神起来。这两位是过去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片警,过来的叫老费,等于是自家人。不过黎致非却要再表演一番,虚张声势,拉开家长要打死不学好的闺女架势,朝着被围起来的瞿冰捋胳膊,挽袖子。那副黄世仁打喜儿的架势,还真把费警官吓着了!
“黎总,千万不能再动手了!”俩警察赶快过来劝阻,这才消了黎致非的怒气。
“老费,你说我雇人还雇出孽了。妈的这丫头片子,四六不懂,我真不乐意打她,她可能都不知道为啥挨揍!”
“黎总,打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算了,一个打工的丫头,在外都不容易。”
“就是欠揍,打得少,我这次是让她长点记性。下次给别人家打工,别说在我黎致非这儿没调教好!”费警官无奈上去劝解。黎致非拉着老费,在保镖司机和小姘的陪同下,进了专卖店。瞿冰被几个小姐妹抱着,仍旧要防止这个恶棍再拳脚相加。她们见警察也袒护富人,都很气愤。
“马哥,你啥时候回来啊!我担心瞿冰再被他打!”小谢在电话里边哭边说,“我们都很害怕,这家伙公安局有人,我们没处讲理!”
“别害怕,谢明明,现在先躲起来。我好像听到急救车的笛声了,你和几位小姐妹先撤离专卖店,剩下的事有我和芳芳姐!”
“嗯,那你也要当心,那家伙还带了保镖狗,一看就是黑社会的那种人!”
“那些账本还有税务登记和对账单什么的,都在哪里?”我最关心这些东西,一旦落入黎致非的手,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小马哥,我们都藏起来了,不在咱店里,他翻不到,这个芳芳姐知道。如果不是为这个,冰姐不会被打的!”
“好,我马上和芳芳商量一下。”
小谢和小萌她们相互搀扶,离开了恋想企业的门脸。
专卖店里,黎致非嘴巴还在吐着白沫,喋喋不休。回想起当年费警官拿过他一台电脑样机,到他去深圳之前也没归还,不由得鄙视老费,自己腰杆子也硬起来。“这不,一走就出事,我就知道方舒她们在搞我的店。我回来看看经营情况,一找大帐没了,妈的就是这个丫头搞的鬼,要偷梁换柱,想和方舒一起搞死我!”黎致非用舶来的蹩脚广东普通话,装腔作势地说。
“大哥别怪这孩子了,有事跟方舒老妹单独说,不就解决了嘛!”费警官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势,想起拿人家电脑的事,他觉得嘴短。
黎致非的小情人于俐过来,一边给费警官递烟,一边把刚买的冷饮拿出来招待客人。费警官心里有鬼,并未显出不让步,想赶快把事情了结。另外那个年轻警察一直在门外,没有进来。他十分同情打工妹的遭遇,简单勘察了打人现场,就立刻把瞿冰扶起来,详细问了问具体情况,然后在外面维持秩序。
在店里,黎致非完全编造了一通谎言。这个在街面混了多年,越活越没底气的没落衙内,早年就干过打骂员工的事。警察管了几次,也都拿他没办法,明知道这次又在扯谎,可也不好深究,因为没造成大的伤害。
年轻警官突然进来,拿出了手铐。“费警官,我们要不要拘留这位黎先生?”费警官摇摇头,示意先出去。“老黎啊,事情摆在这里,瞿冰被打了几下,虽然不重,可你也得给甘正街的人一个样子,掏点钱,这事就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