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听大师兄要打,都是二话没说眼睛冒火摩拳擦掌,纷纷戴上了自己的德式M35钢盔。小峰双掌一击:“彪哥,我们豁出去了,都说鬼子挺神的,我们倒要碰碰,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钢筋铁骨三头六臂。”
成义思索着补充道:“我们的位置是易守难攻的,而且鬼子正好都集中我们这个平台对面,可以居高临下,这里叫天台可能更合适。如果我们把两边谷口封锁好,把山谷里的鬼子包饺子是最理想的了。只要我们能做到不留活口,就不会暴露这里。”
占彪非常满意师弟们的反应,大家不是简单的盲从,也都能动脑子。他冲大家点点头开始布置:“没错,记住,我们要不留活口,才能保护自己。我们两人一组,正副射手,架上三挺重机枪,三德和长杰一组封锁北谷口,小峰和二柱子一组封锁南谷口,强子和正文一组在中间,横扫谷内的敌人。成义、刘阳和我,我们三人每人一挺轻机枪,检查活口并负责准备弹药。开打时先扔一通手榴弹,先炸懵他们,用烟雾掩护好洞口让他们看不到我们开枪。我们九个人先一起投三轮手榴弹,面对自己的前方从近向远,第一轮炸脚下,第二轮炸道中间,第三轮炸对面,要快点投一口气啊。紧接着再用机枪扫射。要速战速决,说停就停。还有一点要注意,手榴弹别扔在机枪和弹药堆里。听清楚了吗?” 大家齐声轻诺。
占彪看看洞口的阳光又沉声嘱咐道:“记住,如果我们不走运被鬼子发现了,不管剩下几个人,一定要退守洞里坚持打下去,谁也不许投降,战死拉倒!如果有一两个活下来的,要想法子回老家报个信……”大家都沉默着,知道打起来以后胜负是很难说的,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凶恶的日军,同时又是只有九个人的战斗。日本军队是挺能打的,就凭昨天日本飞机那样准确的投弹就知道前线撤下来的军队所言不虚。占彪停了一会一咬牙下了命令:“好了,抓紧分头准备,不许乱套,十分钟后开始战斗!”
几分钟后,九个人全部准备就绪。三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枪口虎视眈眈地对着三个方向,嵌满黄澄澄子弹的帆布弹链垂在子弹箱里。三挺捷克机枪旁一堆实弹匣,还有九堆拧开盖的手榴弹……
占彪轻声下令:“准备投弹!”
大家纷纷抓起手榴弹。身高体壮的强子问占彪:“可以一次扔两颗吧?”占彪愣了一下,小声叮嘱:“强子手大扔两个还行,三德就算了,别留一个扔我们洞里了。”大家都笑了一声,笑声里掩饰着紧张和沉重。三德吐了下舌头,不服地说:“扔两个我不行,但扔的准谁敢和我比。哼!”
“干!”随着占彪一拧脖子短促的一声吼,山谷里的日军被满天飞来的黑乌鸦惊呆了!滚滚的爆炸声也听不出来是几轮了,洞口前面方圆近百米内被居高临下而来的50多颗手榴弹犁了一遍。接着就是低沉有力的重机枪扫射声,夹杂着轻快跳跃的轻机枪扫射。大多数日军扔下饭盒刚站起身来便仆身摔倒,试图拥向重机枪和逃往山谷口的日军一片片的倒下。
这是占彪九兄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也是首次不怕浪费的使用子弹。虽然过去他们苦练过,但头一次这样真打不免有些慌乱,心也跳得厉害。打了一会儿,大家心里踏实多了。但最初的慌乱还是让日军钻了空子,也让占彪们又一次领略了日军超强的战斗力。只见日军在这突然打击下没有丝毫退缩和慌乱,在最初的打击下没有被干掉的日军一个个发疯似的扑向武器顽强抵抗,他们到底还是发现了山壁上的火力点!
日军的勇敢顽强让占彪们知道了真正的军人意识。日军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几乎没有怕死的,有的日军被打得蹦了起来但还是扑向武器,有的被打倒几次还是顽强地爬着,不动的就一定是死了的。占彪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如果双方都准备好了开打,真的是没有胜算呢。这鬼子的武士道果然名不虚传。
一名日军少尉终于得逞了。他举着两个同伴的尸体越过了死亡线,扑到一挺重机枪上,而且非常熟练地调好角度,瞬间就打出了一拨弹雨。山壁上顿时石屑飞溅,紧接着是砰砰两声钢盔的脆响,接连两声闷哼,是二柱子和长杰的钢盔都中弹了,两人头一歪都震倒在天台里。好在日军的92式重机枪用的是30发子弹的保弹板,发射时必须有副射手上弹夹,这名少尉只是一人操作,一个弹板打完,枪声一断,占彪的轻机枪和强子的重机枪便招呼了过去,顿时把日军少尉打成了筛子。这是日军的重机枪中队唯一的一次有威胁的反扑。
打到现在,占彪们明白了日军也是血肉之体,在子弹面前不过如此,尤其在受到二柱子和长杰被打晕的刺激后,众人开始打得愤怒,大胆了。枪法也越来越准,把过去苦练的本领逐步地发挥出来。
在占彪九人的轻重机枪的突突中,日军反击的枪声越来越微弱了。转眼间还不到三分钟,山谷内便没有了动弹的人。占彪一声令下,众人松开板机。山谷里突然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动静。二柱子和长杰也爬了起来,昏昏地揉着头上的包。其它人也都在揉着,揉的是耳朵,里头全是刚才枪声震荡的耳鸣声。
“山本先生,当时你在山谷里吗?”
山本摇摇头:“如果在场,我今天哪能站在这里,第一批和第二批进来的没有一人生还,我是第三批进入山谷的,在那儿,那里有条壁缝救了我。”说着他指了指北面的山谷口。
占彪忙问:“我们第一次打击后你们为什么冲进来看看又撤出去了呢?”
山本抬头看看百米多高的山壁上方:“那时我们以为你们埋伏在上面,进去了还是挨打,所以撤出山谷口又后退二百米,派出部队上山清剿,同时又紧急调飞机过来。”
“我非常想知道,一个中队的轻、重机枪你们是怎么运走的?”山本接着问道。
硝烟渐渐散尽,占彪这时的心情与昨天不可同日而语了。
三德指着机枪中队那片死尸说:“哈,那个中尉是我炸死的。”占彪听到暗思,一开打就把对方指挥官敲掉是重要的,而且是必要的。小峰敲敲马克沁的枪身说:“才打了三分钟,枪还没热呢。不过理论射速每分钟600发,三分钟除去换弹链也能打出了1000发子弹了。”强子接着说:“还好,马克沁前一个小时打好了不用加水的,不然加起水来就麻烦了。”
突然,三德轻叫:“啊,彪哥,不好,外面还有鬼子!看,南北都有。”占彪忙抬手示意大家低下头别动。这时从南北山谷口同时冲进来一批日军,看来这是日军大队的行军部队,有刚过去的,有后续的。进来的日军冲进几十米都傻傻的站住了,看着满地静悄悄的死尸和几匹四处乱跑的受惊骡马。
天台两侧扣着重机枪扳机的小峰和三德回头看着占彪,用眼神询问着还打不打。
占彪观察两面的日军缓缓说:“先看看,能不打就不打了,反正我们也够本了。如果要打。这回就从远往近打,要鬼子有进无回。”
可还没等占彪们进一步反应,两侧进来的日军突然都撤了回去,一枪没放地撤回去了。大家都互相看看,很费解。
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动静,山谷外到是传来了激烈枪声。成义分析道:“看来鬼子以为我们从山上往下打的,以为我们还在山上,正往山上打呢。”占彪探头看看下面的一排重机枪,考虑下说:“三德,趁这功夫你先下去,先拴上来一挺92式研究研究。把手枪拎着啊,下面也许还有活的。”
三德摘下钢盔,像狸猫一样拉着绳索飞身而下,强子也同时放下一个吊篮。三德刚一下去,下面马上传来几声枪响,大家听到的是手枪声还算心安。但占彪却没敢大意,抬眼一看身边的刘阳,心领神会的刘阳一声未吭马上顺着吊篮的绳子坠了下去。下面的枪声仍然一下接一下的响着。成义向小峰喝了声:“再放一个吊篮,快!”说着他提着一挺捷克机枪跳上还没放稳的吊篮,成义接过小峰扔过来的两个弹匣又向小峰比量个手势,小峰点着头迅速把成义放了下去。
随着成义的一个手势,小峰把吊篮停在了山壁下凹进去的位置上方。成义一眼就看明白了形势,原来这里藏着十几个活着的日军伤兵。这批侥幸活着的日军伤兵发现这里是上面的射击死角,也是他们反应快,在手榴弹还没有轰炸结束时就连滚带爬地冲到这里,虽然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但却保住了命。
三德下来后,双方同时发现了对方,亏得是三德身手敏捷,滚在地下便先开了枪击中了两个,但再打就不容易了,日军看来真的都是站不起来的伤兵,他们藏在一堆尸体中掩护着自己。日军的武器配备,除了拿三八大盖的步兵外,基本上都配备着自卫手枪,重机枪手们更是人手一枪的。十几把手枪冲着满地翻滚的三德点射着。刘阳下来后也如出一辙,很被动的在日军尸体中东躲西藏,最多起了个分散日军火力的作用,而且两人的枪快没子弹了。
不幸的是三德,很有经验的日军发现了三德没子弹了,两个胳膊受伤的日军竟然视死如归地摇晃着,扑到了刚刚打死他们两个同乡的三德身上。虽然三德会武术,但会武术的也怕遇到死缠烂打的滚刀肉。更可怕的是三人滚在一处时,旁边的鬼子连他们自己人一起打,乱枪齐发。虽说机灵的三德搂着两个日军避开了子弹,但最后还是被他们自己人打死的日兵狠狠咬了一口,要不是用咏春拳的寸劲崩开鬼子脑袋,颈动脉都险些被鬼子咬断。
就在这危急关头,头上的机枪打响了,是成义的援手发言了。居高临下的成义将一个弹匣20发子弹稳稳地发射了出去,剩下的八、九名日军伤兵被弹流轮了两遍。
浑身是血、捂着脖子的三德跳起后向成义竖了下大拇指,活动下手脚马上转身和刘阳去抱重机枪。三人更加小心的在日军死尸堆移动着,但一直再没用上手枪,因为山壁死角以外范围的日军无不身上好几个窟窿。
转眼功夫,刘阳抱来一挺92式重机枪在下面拴好,打了个口哨,强子几把就提了上来,二柱子抱过这挺重机枪就踉跄着往山洞里送去。这时正文早把另一只吊篮也放了下去,成义也迅速抱来一挺重机枪系着。占彪见下面已平安无事,忙喊着:“成义、三德,你俩先把战死的弟兄放回坟里垒好,刘阳趁鬼子没动静尽量多拣些洋落儿。先弄重机枪!”
成义和三德迅速把被日军扒出来的战友尸体放回坟里,仍然是头向西面四川家乡的方向摆好,拣起工兵锹用石块泥土把坟堆好。两人向战友的坟丘立正敬礼后便返身冲入日军死尸堆里,跑来跑去收集着战利品。强子在上面不停地催着他们动作快点。
读过几年书的成义机灵劲一点不亚于三德,而且点子也多,被称为村里的诸葛伢子。脑袋一直转着的成义突然和三德说:“快,我们扒几件鬼子皮换上。万一鬼子冲进来不会轻易打我们。”三德一听,马上扑向那个被他打死的中尉,嘴里嘟囔着:“是得换上,这鬼子太难缠了,个个都像鬼一样。” 三把两把换上了中尉的军服,虽然背后一滩血,但还算是挺得体的。刘阳则不用吩咐也找到了一名少尉的军服穿上。三人斜挎着手枪,戴上了日军的战斗帽。但他们都只是换的上衣,没来得及换裤子和马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