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凡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宣泄这些年来自己心中的不满。
面对肖亦凡的控诉,肖爸爸昂起了脸,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耸耸肩,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地对肖亦凡说:“中国有句老话叫饱暖思淫欲。你想要关爱,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物质,你现在去北京城看看那些整天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人,你问问他们是想要十万块钱,还是想要关爱?亦凡,我告诉你,如果哪天你连生活都成了问题,你就不会再矫情到要求什么狗屁关爱了。”
肖亦凡被父亲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他觉得自己最近语言功能退化得很厉害,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自己堵到闭嘴,方芳是这样,夏小雪是这样,陆露是这样,现在,连他父亲也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累了,不想再狡辩什么,也许父亲说的是对的,如果哪一天他的口袋里只剩下一块钱,那么他绝对不会因为“是买个馒头填饱肚子,还是买几支即将颓败的玫瑰送给自己的女朋友”这样的问题而困扰。
只是,他现在没有选择,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像父亲那样冷漠自私,没有人性,他要负责任,为他犯过的错,为那个尚在肚子中的孩子,也为他自己。
半晌之后,肖亦凡安抚了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对父亲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她结婚。”
肖亦凡的目的达到了,他的这句话终于让一直平静的肖爸爸震怒了,他不顾自己的形象和身份,狠狠地拍了桌子,对肖亦凡说:“你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给你机会,你别不知道珍惜。”
肖亦凡笑笑,那种胜利的微笑带着决然。他觉得这次见面已经够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该面对的他已经面对过了。他站起身,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父亲,说:“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会娶夏小雪,我长大了,有些责任我必须承担。我做这件事情,不是为了反叛,也不是为了气你。我只希望我的下半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一直愧疚。”
说完,他骄傲地离开。
肖爸爸在他身后颤抖着吼道:“肖亦凡,如果你决意要跟夏小雪结婚,那你从此以后就别妄图再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你也不要等到没钱的时候,再哭着来找我。”
肖亦凡听见这些话,背对着父亲站住了,他的心瞬间有那么一块“咔嚓”裂掉了,再也粘不回来。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跟他这个金钱至上,给了他无数钱但是除此之外却什么都不能给他的父亲,他觉得无话可说了。
“爸爸,你保重。”肖亦凡咬着牙,压住眼中滚动的泪,讲出这五个字,而后再也没有回头。
所以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的瞬间,肖爸爸站起来想要追上去。
刚起身,他的胃部却突发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壮硕的身子猛然一震。
他捂着自己的胃部,脸上已在一瞬间满是汗珠,双腿软掉了,再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
最终他只能缓缓瘫坐在座位上,绝望地看着肖亦凡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爱的路上千万里
在转身起立,缓缓停留,继而步出威斯汀酒店大堂的这一系列的动作中,肖易凡完成得平缓有致,从容不迫。可他的心却仿佛陷进了一个黑洞,身子虽然在脑子的支配下前行,但周身却都感到一种全然的吞噬般的麻木。
决裂并不是最好的结果,或者压根他就没想过会闹到这步田地。他一想到将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那种可怕的焦虑感就如臭氧层空洞一般,令恰好在大面积直射下的他无法躲藏,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