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部分(1)

十二宫杀手 作者:(美)罗伯特·格雷史密斯


1967年4月30日,星期日

六个月以后,针对星期日早晨《新闻企业报》的一篇文章,残酷的十二宫给被害人的父亲、《新闻企业报》和警察分别写了信。他的三封信手书在质量很差的学校常用纸张上,这种纸上面有横线,有三个孔,约八英寸宽。他的信件,和十二宫其他信件一样,贴了双倍的邮资,也像利·艾伦给孩子们的个人信件一样,以铅笔书就。

1967年8月25日,星期五

切尼告诉我说:“1967年的夏天,艾伦和我到湾区的北边去打鹿,我曾是一位非常有热情的猎人,但是我不再打猎了。如果你不爬山的话,跟他一起钓鱼还可以,他的脚不太好。他是平足,而且又太胖,有时候还有痛风病。至于武器,我有一支温切斯特M88,0.308英寸口径,使用NATO子弹(全称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标准子弹),但我不记得艾伦有什么样的枪。那时候我没有另一支大的来复枪借给他,所以他得自己想办法。他在别的地方弄到的枪。”

切尼还告诉我说:“弗雷斯诺街街尾有家薄饼店,离他家就一两个街区的距离。某次打猎以后,我们准备到那个地方逛逛,在薄饼店那里看到了一个女孩,是女招待。艾伦表示对她有兴趣,问我觉得她如何。他认为他可以和她有些进展。我认识他以来,这是他提及的唯一女性,也是唯一一次我看到他表现出对特定女人的兴趣。他喜欢女人,但她们就是不喜欢他。那个女招待年轻、漂亮,头发是棕色的。我记不得她的名字了,但那是艾伦唯一提起她的一次,也是艾伦唯一一次提及一个具体的女人。所以我印象深刻。”

1967年9月4日,星期一

艾伦开始在位于拉洪达峡谷的基督教青年协会的拉洪达学校教书。他一天课也没缺,直到1968年2月5日,从那天起他连续三天缺课。“私人事务”,他在他的缺勤条上潦草写道,然后想了想又改成了“学校事务”。

1968年6月7日,星期五

艾伦离开了拉洪达,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曾在哈利·沃根汽车服务站做过机修工,在富兰克林学校做过看门人,并干过其他很多卑微的工作。但是他仍然有闲暇享受生活。切尼告诉我:“罗恩和艾伦去了墨西哥,我是从罗恩那里听说的。另一个叫‘下流的诺姆’的人可能也去了。他们叫他在学校时的外号‘下流的诺姆’,因为他长得有点像类人猿。他实际非常文雅,但他的长相让他有了那外号。他和艾伦是轻装潜水伙伴,有两次去莫洛湾和蒙特利看诺姆时,我也和他们去轻装潜水了一会儿。那时候艾伦有一艘“卡塔莉娜·凯特”牌双体船,还有一艘很小的船。在墨西哥,罗恩、艾伦,可能还有诺姆,抓到了一些龙虾,他们让一对在海滩上碰到的墨西哥夫妇给他们在岸边做了一顿美味。”截至1969年10月6日,艾伦在埃尔默·科伍小学做兼职保安。就是在那里,林奇警官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信息,将艾伦当做一名十二宫杀手的嫌疑人进行了审讯。

1969年10月20日,星期一

河岸县警察局局长L.T.金基德尔和探员H.L. 霍姆瑟联系了纳帕治安官厄尔·兰道尔和上尉警官唐纳德·A. 汤森:“本函特此重述我们之间于1969年10月17日进行的电话会谈,主要谈及你们的‘十二宫’嫌疑人和我们的凶杀案(案卷号352-481)嫌疑人两者十分相似的作案手法:

“凶杀案案发一个月后,《新闻企业报》和我局收到了凶杀案嫌疑人所写的信。嫌疑人用一支黑色羊毛笔尖的笔写的信封,并且用了大写字母的印刷体。自白书是用打字机打的。你会注意到拼写和标点等都有很多的错误。写自白书的人知道只有杀手才会知道的有关凶杀案的一些事实,无疑是我们的凶杀案嫌疑人。你们的凶杀案和我们的352-481号案件调查之间有无数的相似之处。我想应该通知你们,我们其实在进行类似的调查。”

在凶手弄坏切丽·乔·贝茨的车子时,他可能留下了指纹。未经确认的模糊指纹被从车上取下,送到了联邦调查局,文件号为32-27195,潜在案件号73096。旧金山警察局把从出租车上取下的模糊指纹送到联邦调查局进行比对。但这些不完整的指纹和案件中任何人的指纹都不相符,而案件中曾有过无数的嫌疑人。

河岸县城市大学内的恐惧增加了。很多空地被检查过,安装了明亮的路灯。约瑟夫·贝茨用他的房子做抵押贷了一笔款,作为抓获杀害他女儿凶手的奖励。

1969年10月21日,星期二

旧金山的新闻记者们仍然在努力分析这一案件。一份给记者迈克·格雷戈的有关十二宫的《纪事报》内部备忘录这样写道:

“在涉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3起案子里--十二宫试图将两人全部置于死地,但3次都成功地杀害了女孩,只有第一次成功地杀害了男孩。第一次双重谋杀到第二次作案之间隔了197天;第二次和第三次作案之间隔了84天;第三次和最后一次作案之间隔了14天--间隔越来越短。十二宫似乎总是在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作案--所以不禁让人想问他如何能攻击校车。任何我试图总结的作案惯例都至少被违反了一次。星座运势图(至少《纪事报》的那些)也没有提供任何线索。摩羯宫多少有点适用,除了对第一次谋杀而言……我花了两三个小时也未能发现任何统计或数字的规律……伯耶萨湖被害人的胸口、背部和腹部被一把12英寸的屠刀刺了20多次,其中很多伤口是一横一竖,呈现了十二宫的十字准线标志(马歇尔·斯瓦兹)。”

最后一点并不总是这样。

在旧金山警察局,教授模样的比尔·哈姆雷特抽着烟袋趴在过道里一张临时的桌子前。托斯奇说:“我们稍微把他和周围隔离开了,以便他不被打扰,我们正从湾区和北加州收集指纹。他戴着他的放大镜,不停研究指纹卡片。他专注于指纹工作。如果你让太多人来核对指纹,可能会有遗漏。”但是那辆出租车上的指纹始终没有找到相符的。

1969年12月31日,星期三

十二宫的暴力活动周期和学年的节假日完全相符--暑假、哥伦布日、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和七月四日。利·艾伦是在新年那天向切尼吐露心事的。十二宫花时间写的大部分信件和密码都是在学校放假期间寄出的。除了小学老师以外,其他职业很少会休节假日,何况除此之外还有3个月的假期。十二宫的活动符合学校的时间表,而和其他任何时间表几乎都不相符。

十二宫曾经威胁过要射杀从一辆被破坏的校车上冲下来的孩子们。他扬言要放置针对校车的高度、窗户数量的炸弹并且在校车路线上引爆。一位专家推测说:“我感觉杀手很可能是公职人员,可能是为某个学校工作的,他和一所学校或大学可能有联系,即使只是作为一位校工,也是值得怀疑的。”

尽管这时艾伦向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出示了他藏在一个灰色金属盒子里的密码,但他从来没有和切尼谈起过这些密码。切尼说:“不,绝对没有。艾伦从来没有谈起过密码,甚至连填字游戏也不玩,也从未在任何时候显示过对占星术的兴趣。但是他喜欢编押韵文字。”

1970年1月30日,星期五

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的卡尔波利学院的3个学生向当地警察局提供了一条线索,随后被转达至联邦调查局鉴定处。他们提供信息说,该校一名毕业生的情况和有关十二宫的描述非常接近。他们说:“他拥有9毫米和0.22英寸口径的手枪,并且经常独自在旧金山旅行,或者到州里其他偏僻的地方去,最后一次谋杀发生的那个周末他不在卡尔波利。”在十二宫写信和进行一系列残酷谋杀的那段时间里,艾伦好好地待在湾区。但是,如果这4个学生指的是艾伦,他仍然有可能经常到南边去拜访他的母校。他倾向于在金门一带游荡,长时间让人不知去向,这不禁让他的家人产生怀疑。

1970年3月23日,星期一

凌晨3点钟,在从她的绑架者身边逃离40分钟以后,凯瑟琳·约翰斯向斯坦尼斯劳斯代理治安官吉姆·瑞·拉怀特报案。这名孕妇和她怀里的女婴在从她位于圣伯纳迪诺坎普斯路的家去往佩塔卢马的路上被绑架。和贝茨的情况类似,这名闯入者耍花招弄坏了她的雪佛兰车,把她骗进了他的车里。他让约翰斯女士经历了一次恐怖之旅,直到她和她的婴儿从行驶的车里跳了出来,躲在了一块田地里。他试图搜寻她们,幸亏一辆卡车及时经过。代理治安官拉怀特后来在德尔塔西边约四分之一英里处的132号高速公路上找到了约翰斯着了火的汽车。绑架者有足够时间换掉约翰斯被扎坏的轮胎,将车子开到别的地方,并且将它点燃。

绑架者驾驶一辆褐色的新型汽车,戴着眼镜,穿着一件暗色的滑雪外套和海军蓝的喇叭裤。约翰斯从拉怀特墙上钉着的一张通缉告示认出她的绑架者是十二宫。他30岁左右,有5英尺9英寸高,重约160磅--这体重对于十二宫来说偏轻了。约翰斯最近回忆说:“那是28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很可能认不出他了……但他那冷酷的声音--我一直记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我想如果你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你也一定不会忘记。”

1970年7月24日,星期五

直到10月12日,十二宫才在一封信中声称对约翰斯的绑架负责。6月26日他声称枪杀了旧金山警察局警官理查德·拉德提克,但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这让托斯奇不禁对十二宫宣称的河岸县谋杀表示怀疑。

6. 艾弗利与黑暗的小巷

1970年10月24日,星期六

十二宫的案子已经影响到了《纪事报》记者保罗·艾弗利的健康,并且最终搞垮了他的身体。凌晨他把车开到狭窄的玛丽街上。玛丽街藏在《纪事报》报社的阴影里,并且沿着老造币厂的背后继续往西北方向延伸。艾弗利将车子停在玛丽街和米娜街交会的地方,米娜街这条阴湿的小巷将《纪事报》和《观察家报》隔了开来。这一带很乱,当时的米娜街名声不太好。这里发生的谋杀案比城里其他地方的都要多。他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从凌晨12点40分到1点40分,但已经足够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穿过一条长长的、灯光黯淡的过道进入本地新闻编辑部。《纪事报》是一座巨大的谷仓似的三层楼,在布道街和第五街的角落处有个塔顶。灯光是黄绿色的。艾弗利能够感觉到脚下正在印制当天晨报的巨大印刷机的颤动。

艾弗利把一则报道归档后,随即返回他的车子那里。右边的风窗被砸碎了,看来这是个有经验的小偷干的。只有几件东西不见了。他的富国银行支票本被拿走了,里面有118到125号支票。他的一台昂贵的索尼录音机不见了,这台录音机曾用于采访一位故意压低声音的十二宫线索提供者。艾弗利有些担忧,于是给警察打了电话。吉拉尔德·德汉姆和威廉姆·西弗尔特报告了此事。

然后艾弗利注意到,印着自己名字缩写“P.A.”的灰色大公文包被偷了。他曾在公文包里塞了一整套有关十二宫的剪报。杀手似乎在记者的备忘录和星期日特辑刊登之前就已经知晓了其内容;杀手使用的可能就是从街那头伍尔沃思店里买来的报社用电传打字纸和文具。如果十二宫在深夜里进入大楼怎么办呢?尽管报社是24小时运营的,但是夜里只有几个骨干成员上班。整栋楼的安保不过由第五街入口的一名保安和一张高桌构成,然而后门却有两个楼梯通道和两部电梯通向编辑楼层。另外,还有一条通道穿过米娜街,连接着《观察家报》和《纪事报》,允许人们从一家报社走到另一家。

一位《纪事报》的印刷工认为,十二宫实际上在那里工作。他告诉我:“十二宫的很多密码符号也是印刷工用的校对符号,十二宫自己的标志(指带十字的圆圈)是校对工用来在薄棉纸上排列校正的地方和记录颜色的符号。他给页数排序的方法也是印刷工的方法:1/6,2/6,等等,以此来提醒排字工和校对工注意印数的变化。校车示意图上用的箭头也是印刷工的箭头,不仅是一条线和一个口朝下的V字,而是‘V’字里都填满了。”

他还说:“十二宫开始写信的时候,报社正试图采用一个叫‘布雷根’的计算机系统进入电子时代。用来打字的纸是一种十二宫曾使用过的廉价的折叠式纸张。报社曾经给我们提供蓝色羊毛笔尖的笔(因为它们不会印到通过扫描仪送进去的原稿上),印刷工用它来写指示,排字工用它来记录有关拼写以及连续性等问题。”

《纪事报》的编辑们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两个前雇员。编辑们查看了他们的考勤记录,想看看他们是否有哪天没来上班,和十二宫犯罪和写信的日子一致。其中一个工人曾多次患严重的抑郁症,某次上夜班的时候消失了,留下一张纸条要求请4年的病假。另外一个也消失了,留下了未领取的4张工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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