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荒年渡岸》(10)

荒年渡岸 作者:一冰


   你要将我揉碎,你用牙齿轻轻咬着我的皮肤。我像一株终年不开的植物找到了温暖的归属,便将所有的叶脉伸展开来。我回馈你,我怂恿你,我将最新鲜的汁水全部交予你,换来身体第一次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痛让我兴奋,因为流血,在白色的地毯上。我流泪,你说鳞鳞我把你弄疼了?但你不知道,那泪水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却是盛宴后的泪流满面。
  
  而今天,又是一个初夏的清晨,天那么阴,雨那么大,可你,没有来。而我知道,你也不会来,你无法再寻见与掌握我,你不知道我在哪里,咫尺还是天涯,你看不到我,除非我愿意。
  
  可这新房子,真是大,花草都不再生长,它们都已被空气里的寂寞扼杀死去,而我却偶尔还露出微笑的表情,好像一副不懂情愫的孩童模样。
  
  我写信,我在纸上反反复复写着你的名字,我已知道这终究不是福祉,但却义无反顾。
  
  7.
  
  初夏,六月。
  
  我搬了家,十五层,它必须是,只能是十五层,而且只能是这里,挪一丁点儿都不行,你知道吗?
  
  你当然不知道,我又怎么能让谁知道。
  
  房子很大,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大,但对于我,它真的太大了。但它似乎在我搬进去的那天开始就决定不以接纳我的方式迎接我,它有问题,它在挑衅我。我告诉你,到了晚上,这房子,它会自己发出声音,滴答,滴答,像是水滴在铁皮桶上似的,在我住进这间房子第一天,便是这样了。于是那天我起身来把屋子里所有的水龙头都看过一遍,没有漏水,都没有。然后我再躺下,试图进入睡眠,那种滴答滴答的声音便又会出现,我便再一次起来,检查所有的水龙头,没有漏水。我想好吧,不去管它。我抚摩自己的头发和身体,睡吧,宝贝,你需要睡眠,太需要了。你终于住在这里了,这足够忽略那些繁杂,你要适应。接下来我闭上眼睛,我说一二三,开始数数吧,然后我会睡着,很快的,不然数羊也可以,就这样。然而那种声音却越来越大,开始叫嚣起来,在陌生的房间里肆无忌惮。好,最后一次,我想。我再次起来,一丝不挂的走遍整个房间,我一个一个的检查,厨房的,没有漏水,卫生间的,也没有,莲蓬头,也没有,都没有!
  
  但是我必须睡觉,我需要睡眠,我已经不能熬夜了,不能彻夜的不休息了,我现在不能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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