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荒年渡岸》(29)

荒年渡岸 作者:一冰


   我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头,发现出血了。但我当时非常镇静,也没哭也没闹,反而坐起来问我妈,妈妈,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都习惯这样说了,她每次打完我,我都这样说。后来我说完就晕过去了。再后来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我头上包着一大团纱布,简直像个阿拉伯卖烤肉的。然后看到旁边医生正在那骂我妈,说,哪有你这样当家长的,你可真行啊,再晚送来半个小时,你们家这孩子也不用救了。
  
  丛安:啊?那你会不会不是你妈亲生的啊?她为什么这么对你啊?
  
  沉丝:虽然她相好的男人是不少的,但不管和谁相好,我也是她生下来的。她是精神上有问题,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敌人。生完我之后为了急迫的恢复身材,就突击性地吃减肥药,什么牌子的都吃,吃得精神上出问题了。后来我奶奶告诉我,我小的时候她为了让我吃不成她的奶,就在自己的乳头上涂辣椒。她总觉得生下了我,好像毁了她的青春似的,她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
  
  Tiffany:妈呀,这太刺激了。好有画面感啊。沉丝,你妈真有后现代荒诞气质。
  
  沉丝:哼,这还不算什么。她对我最大的伤害是我十一岁的时候,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原谅她。有一天她回了家以后很不高兴,冲着我爸发脾气。我爸是个豆腐做的,随着她怎么折腾。明明知道她在外面不省油,自己屁都不敢放一个,平时对我还算疼爱,但我妈一打我,他也不拦着,坐一边儿沙发上抽烟,也不说话。那天她骂我爸骂得不过瘾了,就把我也拽来一起骂,后来又开始打我。我那时候已经练出道行了。她打我我也不哭,站在那头仰得高高的任她打,也懒得求饶,在我眼里,她完全就是个疯子,我已经懒得张口说话了,心想你赶快打,打完了我好干别的事儿。但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我越是沉默,她越是来劲儿了,边打嘴里还边说:“我让你不说话,我让你不说话!”我心想,我就不说了怎么了,然后眼神里透露出对她的不服和蔑视,还微微的笑。然后她突然不打了,她对我说:“把衣服脱了,你这个贱种!”我当时就呆了,因为我爸还在那坐着呢。
  
  Tiffany:妈呀,十一岁,十一岁都要发育了哦,要长小胸胸了哦,好可怕啊。然后呢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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