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瑞太太迅速地镇定下来,她觉得事态非常严重了。
“你们听我说,那晚演出的是《犹太姑娘》,波里尼先生坐在幽灵的私人包厢里欣赏演出。当时,雷奥波德唱到‘让我们逃走吧!’——是这么唱吧?而伊莉莎拦住他们,问:‘你们要去哪里?’……这时候,我从另一个包厢的背后看见波里尼先生直挺挺地站起身,像石像一样僵硬地走出来。我连忙拦住他,像伊莉莎那样问了一句:‘您要去哪里?’可是还没等我发问,他就飞快地走下楼梯,只是没像伊兹多那样把腿摔断……”
“可是,你说了半天还是没告诉我们,幽灵是怎么跟你要踏脚凳的。”蒙夏尔曼先生还没忘了这个茬。
“从那晚之后,再也没人敢跟幽灵争那个包厢。德比恩尼和波里尼先生下令,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把五号包厢留给幽灵。后来,他每次来看演出,总是管我要一个踏脚凳……”
“哦?一个喜欢用踏脚凳的幽灵。这么说,你这个幽灵是个女人?”蒙夏尔曼反问道。
“不,不,他是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听出来的呗!跟您说吧,我从来没听过那么温柔的男声。他每次都是在第一幕的中场时间赶到,然后在五号包厢的门上轻轻地敲三下。您想想看,第一次听到这三下敲门声时,我多么吃惊呀,因为我很清楚包厢里根本没人。我打开门一看,果然没人!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于勒太太’——于勒正是我家那个死鬼的名字——‘请给我拿个踏脚凳,谢谢。’不瞒您说,当时,我吓得魂都没了……然后那个声音继续说:‘于勒太太,您别害怕,我是剧院幽灵!!!’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我几乎忘记了害怕。发出声音的位置,就在前排最右边的那个椅子上!”
“五号右侧的包厢有人吗?”蒙夏尔曼问。
“没人。右边的七号和左边的三号一样,都还空着。当时演出才刚刚开始。”
“那么,你怎么做的呢?”
“我去拿了个踏脚凳给他。当然,他不是自己用,那是帮他的太太要的!但是,我从未听过她说话,也没见过她。”
“什么?居然还有个幽灵太太?”蒙夏尔曼和理查德的目光从吉瑞太太身上移向她后面的监察员。监察员正挥动着手臂,想引起经理们的注意。他用手敲敲额头,意思是说于勒·吉瑞家的寡妇一定是疯了。理查德更加坚定了要开除他的想法,一个监察员居然允许一个疯子在剧院当差。
吉瑞太太的故事还没完,她对幽灵的慷慨赞不绝口:“每次看完演出,他总会给我两法郎的小费,有时是五法郎。要是他隔了好几天才来,甚至会给我十法郎。不过,自从有人又开始找他的麻烦,他就一分钱也不给了……”
“我说,你这个女人……”蒙夏尔曼打断了她。听到如此不尊重的称呼,吉瑞太太帽子上的羽毛又气愤地抖动起来。“我说,那个幽灵是怎么给你两个法郎的?”
“这还不简单?他就把钱留在包厢里的小茶几上,和我送过去的节目单放在一起。有时,我甚至能在包厢里拾到一朵玫瑰,肯定是从他太太衣服上掉下来的,因为他有时会带太太一起来嘛。对了,有一天,他们还把扇子忘在了包厢。”
“啊?幽灵把扇子忘在包厢里?那你怎么处理的呢?”
“我就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再还给他呗。”
这时,一旁的监察员大声说道:“吉瑞太太,你违反了剧院的工作守则,我要罚你款。”
“闭嘴!你这个笨蛋!”菲尔曼·理查德怒斥道。
“你把扇子还给他们,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把扇子取走了,经理先生。演出结束以后,我发现扇子不见了,小茶几上搁着一盒我最喜欢的英国糖。真是个有心的幽灵哪……”
“好极了,吉瑞太太……你可以走了。”
吉瑞太太以一贯的尊贵气度向两位经理告退。两位经理告诉监察员,立即解雇这个老疯子。等监察员出了门,他们又命令执行经理,给这个监察员结清薪水。当办公室里只剩下理查德和蒙夏尔曼两人时,他们不约而同地说,也许有必要亲自到五号包厢去探个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