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王婷妈像往常一样倒二两米酒摆在里头火铺敬祖宗。这是王婷妈的习惯,每天晚上要喝一杯。不是她想喝酒,而是为了男人的安全,她在祈祷。敬了祖宗的酒必须要喝了才灵。就这样,时间久了,王婷妈喝酒就成了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杯。她喝酒的动作很富有个性,不是像男子汉那种一只手拿酒杯,一只手拿筷子很饿像的搞法。而是将军要出马一样,先是把筷子平整地放在碗上,然后双手再稳稳地端起酒杯,眯着眼睛喝一口,然后,“哈——”地一声长叹,像是十分难受的。然后再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吃菜。当王婷妈喝完一口酒正要吃菜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喂,请找王婷!”是一位陌生人的声音。
“有什么事,我去喊她!”王婷妈放下筷子准备去喊王婷。王婷这两天刚好回到家。
“我是八台河煤矿……”听到这话,王婷妈有些发愣了。
王婷爸是春耕后去八台河煤矿的,在井下挖煤,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还可以,每天最少净收入有五十多块钱,两个月时间不到就寄了两千五百块钱回来。前不久王婷爸打电话回来,说这个月的煤层好,收入可能有三千多。王婷妈边走出门边喊王婷。王婷端着碗在院子里和邻居拉家常。这段时间,电视上经常报道我国许多地方发生煤矿事故——她不敢再往下想,丈夫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
王婷接了电话,电话那头说要王婷这边的家属迅速赶到八台河煤矿去,说是有事,越快越好。王婷接完电话,打了爸爸留给她的电话,那边没人接。“把你婶婶叫来,一起商量一下!”王婷妈打了一个嗝,对王婷说道:“丁山又不在,你一个人怎么去,总得有个伴陪你去。这里到八台河有一千多里路程。”
叔叔也在外面打工,只有婶婶在家。婶婶来了,手里还端着碗。“我看这个情况比较复杂。”王婷妈说:“说不坏的,这几个晚上我都在做梦,梦见小孩子,那是小人啊,不会有什么好事。还有,村头大树上那猫头鹰每天都在叫个不停。那是在催人命啊!”
围绕矿上打来这个电话,王婷妈与婶婶又讨论了一会儿。看着母亲不知所措的样子,王婷说:“不可能有什么事的,父亲这个人做事都是稳稳当当的!”
停了一会儿,王婷妈说道:“她婶陪婷婷去,婷婷你也是在外面跑的人,什么事攸着点,不能太老实了。我不能去,去了顺子没有人带。”顺子是王婷的弟弟,还在上小学三年级。
“我打电话要丁山作好准备,我和他去算了!”王婷说。
“多个人多个伴吧!”王婷妈说。
这一夜王婷没有合过眼,老想着最近两三个月来发生在身边的事,觉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像今天白天,大白马跑去与大花马交配这种事也算不上什么不好的兆头。像妈所说的猫姑雀晚上叫的事,她觉得不是最近才叫的,好像一直以来都在叫。梦自己是天天在做,乱七八糟的,醒来都忘记了。不像妈记得那么清楚。想着想着,她感觉到有些怕起来,是一种莫明的怕。她把灯打开,发现父亲站在那,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现是空的。这时,她更加害怕了,一身冷汗涔涔而出。
丁山接到王婷的电话,也作好了到八台河去的准备。在郎壳子等候王婷她们。丁山已料到会是什么事,他邀黑老豹和他一起到八台河去。黑老豹是丁山的高中同学,大学学的是畜牧专业,分配在一家国营农场,后来这家农场倒闭了。清产核资黑老豹分得八千块钱。黑老豹拿着这八千块钱做了一年猪生意,亏了,最后只剩下四千块钱。黑老豹拿着这四千块钱以及一套法律书回到郎壳子农村老家,一边自学一边陪父母种田。一年后,黑老豹参加全国司法考试,获得律师资格证书。
他们查了一下地图,看了到八台河矿区的路线图!然后翻了一下相关法律法规,看了赔偿标准。还将这些东西复印带好。除了当地规定的死亡赔偿外,还应该有父母的赡养费用,子女的抚养费用,死者的丧葬费用,亲属来往的交通食宿费用与误工补贴等等,黑老豹粗略地算了一下,应该在三十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