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些平装书当中,三分之二以上都是长篇小说或神话故事——因此落入了范围太广泛的分类,没法让人对公众的品味感到放心——有些书,即便是按照任何勉强凑和的标准,都可以说是垃圾(正如一位愤世嫉俗者所说的那样,此类商品的出版人已经懂得,只要封面上装饰着一幅暗示性或暴力的图片——最好是两者兼而有之,比如图片上一名持枪歹徒正在撕掉一个性感女孩的衣服——你就能卖掉几乎任何东西)。但是,不妨想想几本平装书的销售数字(到1952年1月为止):田纳西·威廉斯的《欲望号街车》(A Streetcar Named Desire)超过50万册;鲁思·本尼迪克特的《文化模式》(Patterns of Culture)销售40万册,以及——引用一个无疑是古典作品的例子——带有抽象封面设计的《奥德赛》(The Odyssey)的译本卖了35万册。而且请记住,这些销售数字——大于图书俱乐部的销售和正规书店的销售——是在一个人们如饥似渴地阅读杂志的国家实现的。有一点倒是真的,作者从这种低价书中所得到的经济回报少得可怜:这样的书销售100万册,比以标准价格销售2万册的书给作者带来的收入还要少。然而,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如果书容易买到,价格也在承受范围之内的话,优秀作品在美国有很大的市场。
让我们来看看艺术品市场吧。今天的画家面对了两个大的困难。第一个困难是,他的作品总是以很高的价格(如果能卖得出去的话)出售给公众、收藏家或机构,因为他只能卖他的原作,而不能一次卖掉成千上万份;而现金充足的收藏家并不多。第二个困难是,如今更有才能的年轻画家大多数都偏向抽象,这对大多数潜在买家来说,其易于理解的程度大致就像当代诗人差不多。然而,公众所表现出的兴趣是令人吃惊的。福布斯·沃特森有足够的权威陈述下面这个事实:1940年代的油画销售,超过了美国此前历史上的总和;仅1948年,美国的各大博物馆共举办了100场美国艺术展览;那一年参观艺术展览的总人次超过5,000万。你应该还注意到了,地方博物馆的数量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很多大学都积极鼓励学生的艺术兴趣,复制品(以图书或其他形式)的销售不断增长,还有就是,周日业余绘画爱好者的数量最近急剧增长。莱曼·布里森报告,如今美国画画的人数,他所得出的最低估计是30万。商务部说,艺术品的销售额从1939年的400万美元,增长到了1949年的4,000万美元——这是一次巨大的跃升。有人不免要怀疑:这里是否也有着某种振奋人心的东西,而且,当代艺术家的困境,就像当代作家的困境一样,部分可能要归因于下面这个事实:其产品的市场尚不能契合潜在的需求。
我们不妨转向音乐——并面对一个令人惊讶的奇观。
一些对美元如饥似渴的欧洲国家,不停地举办各种音乐节,不仅是为了带给美国游客他们在国内听不到的音乐,而且也是为了确保他们因为国内缺少欧洲的音乐而走出国门。爱丁堡、斯特拉斯堡、阿姆斯特丹、佛罗伦萨和艾克司普罗旺司的节目,被故意设计得要跟坦格勒伍德、伯利恒、拉维尼亚、辛辛那提动物园和好莱坞露天剧场竞争观众。
史密斯先生引用了进一步的事实:德克萨斯州奥斯汀市交响乐团最近为了举办户外夏季音乐会而接管了一家汽车电影院;当路易斯维尔管弦乐队在伯里亚举行音乐会的时候,打着赤脚的肯塔基山区居民都来了;一场斯特拉文斯基的专场音乐会(由作曲家本人指挥),以它完美的魅力轰动了伊利诺斯州的厄本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