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的就此告辞。”
武藏望着“嘻嘻”笑着离去的甚内,心中感到无名的憎厌。
“怪东西,正是甚太郎,该不会错吧?”
武藏边想边走。这个人身上发散出来的妖氛,像死缠着自己似的。
那天晚上,他住在旅店中,翌晨辰刻照约定的时间离开宿店。像武藏那样精明仔细的人,对又兵卫的选择路上为比武场地,而且不预定地点一事,当然经过一番的考虑;但武藏对此,却未做恶意的解释。
“又兵卫到底与众不同,不晓得会怎样出现?”
武藏的心中,毋宁抱着期待而满怀兴趣。
武技的较量,原是出生入死的输赢,但武藏却以之为乐。他觉得神经紧张得有如拉紧的琴弦一般,而从那紧张中传过来音乐一样悦耳的节奏,该是生命跃动的旋律吧?而另一旋律,则由大地深处涌起;也许是地球运行的律动吧?这两种旋律,不久便融化为一。武藏踏着这合一的旋律,昂然阔步着。当他陶醉于这一旋律中时,不会感到丝毫不安,也不会有一点恐怖。不,他会涌上足以踩平大地一样的力量。
“喂,又兵卫!”
武藏在心中暗暗地祈求,希望这个好敌手是一个坚强的劲敌。
天地万象,与武藏践踏大地的跫音节符相合,一切在武藏的掌握中,一切俯伏在武藏的脚下,他凛然朝着必胜的前途迈进。
武藏的这一心境,是累积几十次的生死搏斗而自然获得的三昧境。这样时候,假如有人向他挑战,真可谓无妄之厄了。
小城渐近,已不到小半里路了。
这时,远远地从身后响起“得得”的蹄声。
蹄声渐渐逼近,但武藏仍阔步而前,绝不回头。
“哦,是又兵卫……”
武藏自语着,一边数着马蹄的一起一落——突然,他煞住有力的脚步。
武藏微笑着。他把马蹄的旋律完全控制在自己的脚下,他不必回头,但背后飞驰着的马,明明白白地浮上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