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白羽说，“我父母带我去另外的一个海滨城市度假，有一天我父母吵架吵得很凶，我独自一人走啊走啊，想要逃离开。走啊走啊，忽然之间一抬头就看到了大海。我想，那就是你说的--海出现的地方。”

“呵呵。”蓝莓笑了起来，“其实这个世界很小噢，说不定以后我去国外留学，然后你去那个地方旅行，然后在一个转角，在海出现的地方，你会看见我在那里等你。”

白羽闭了闭眼睛，脸上浮现了微笑。

“哎呀。”蓝莓忽然叫了起来，“我差点都忘记了。”她从包包里面翻出了那个小小的纸袋，“这是经理让我们尝的新口味的冰激凌，你要吃一点吗？”

“好啊。”白羽吃了一口说，“薄荷味的……很好吃啊。”

“嗯，我也觉得还蛮好吃的。”蓝莓也吃了一口，然后愁眉苦脸地说，“经理让我们明天交一份对这个新口味的冰激凌的评价，她才决定要不要大量进货。”蓝莓又往嘴里放了一勺草绿色的冰激凌，说，“说真的，除了好吃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任何评价了。”

白羽又吃了一口，将小小的勺子含在嘴里，过了一小会儿，说：“这种薄荷味的奶油冰激凌，吃起来有一种--一段恋爱刚刚开始的感觉。”

“哇……呀……”蓝莓惊讶而佩服地看着白羽，“你真是太厉害了。对，我明天就这样告诉我的经理。”然后她也用小勺舀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夏夜的星光毫无遮拦地洒了下来。蓝莓在吹过的海风里闻到了自己唇齿间甜甜的奶油薄荷的味道，白羽说得没错，真的很像一段刚刚开始的恋爱的味道……

那夜，我们并没有说什么

Silent Night

夏天来了。自从工作以来，第一次，我在工作结束后，脱下了严谨正统的黑色的衬衫裤装，换上了艳丽的长裙。

这条裙子是我刚刚买的，玫瑰红的，层层叠叠的，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垂在我的腰间。当我在橱窗里第一眼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我想，李墨一定会喜欢。

自从我大学毕业之后，我再没有买过黑色以外的衣服，我的衣橱如同入夜以后拉上了双层遮光窗帘之后的房间。

酒吧里的客人很多，今夜李墨没有在我桌旁变任何的魔术，他只是远远地对我笑笑。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我还是坐在墙角靠着大窗户的位置，静静地啜着一杯我并不爱喝的，渐渐冷掉的咖啡。看着窗外满城的灯火，我不时听见有客人因为李墨的魔术发出惊讶的声音，或者笑了起来。

客人渐渐地少了。

“还不回去吗？”李墨终于走到了我的桌旁，“还是一个人？我还以为你在等朋友……”

“我没有等朋友。”还没有等他说完我便抢着说，刚刚说完便又尴尬了起来，好像在会议上翻译的时候发言人还没有说完我便开始翻译了一般的尴尬。

李墨的笑容里有一点疲倦，忽然伸出了手，轻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手里多了一朵玫瑰花，他轻轻地将那朵玫瑰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低头看着自己桌子下的双膝，膝上层层叠叠堆着玫瑰花瓣一样的裙子。

“早点回去吧。”李墨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待了一个晚上之后，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在这窗外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我忽然像回到了我那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的小小的房间里。

我曾经做梦梦到过，有一天我拉开了那遮光率百分百的厚厚的层层叠叠的窗帘，让那小小的房间充满灿烂的阳光。当然，那只是在梦里，偶尔的梦里。

“你不是说你知道有一个地方看出去有比这里更好的灯火吗？”我低着头小声地说，仍然看着我那被隐藏在铺着白色桌布的大桌子底下的玫瑰红的裙子。

嚓的一声，窗帘拉开了。

今夜是我许多年来第一次穿这么美丽鲜艳热情奔放的裙子，而李墨还没有看到……

我穿着这条玫瑰花做成的裙子，紧张地站在我刚刚拉开窗帘的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情形。

“哦。”李墨笑了起来，“是哦。我讲过的，差点忘记了。”他慢慢地抽掉了黑色的领带，说，“我也该下班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