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多年以来熟知她为人的证人被传唤上庭了,他们说了她很多的好话,但她所背负的罪名让他们又怕又恨,所以不愿进一步地为她开脱。伊丽莎白看到,即使这最后的希望——她优秀的品质和无可指责的举止,也即将无法阻止她被定罪,于是她不顾内心的悲痛,毅然要求出庭作证。
她说道:“我是那个不幸被谋杀的孩子的堂姐,或者说就相当于他的亲姐姐。早在他出生之前,我就和他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并被他们抚养长大。也许我并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但眼看我的伙伴,就要因为她那些所谓的朋友的懦弱,而惨遭不幸时,我希望法庭能允许我在这里发言,让我说说我所了解的她的品行。我和被告十分熟稔,和她在同一所房子中朝夕相处了两段时间,第一次是五年,第二次将近两年。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十分善良温柔的好姑娘。在弗兰肯斯坦太太,也就是我的婶婶临终前,她无微不至、全心全意地在病榻前照顾她,后来她又以同样的方式照顾自己身患重病的母亲,这种孝心感动了所有认识她的人。后来她又回到了我叔叔家,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她十分疼爱现在已经死去的那个孩子,将他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宠爱。在我看来,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即使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但我相信她绝对是完全清白的,她根本不会去做这种事情。至于那件有可能证明她有罪的首饰,如果她很想要,我是很愿意送给她的,因为我非常敬重她。”
伊丽莎白简单有力的辩护引起了一阵赞叹,但这只是因为大家觉得她十分宽容大度而已,对可怜的贾丝汀却没有什么帮助,公众的愤恨情绪再次爆发,控诉她犯下了最为忘恩负义的罪行。她在伊丽莎白说话的时候默默地流着泪,但并没做出任何回答。
我在审讯中感到极端的痛苦和愤恨,我相信她是清白的,因为我知道事实的真相。那个杀害我弟弟的魔鬼(我对此毫不怀疑),还会如此恐怖地让无辜的人陷入死亡和耻辱中吗?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毛骨悚然。这时我看到大众的高呼以及法官的表情早已宣判了我可怜的受害者,我痛苦地冲出了法庭。就连贾丝汀所受到的折磨也无法和我的痛苦相比——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但我内心的悔恨就像尖牙一样,一刻也不停歇地撕扯着我的身体。
我度过了一个极其痛苦的夜晚,一大早就再次来到法庭。嘴唇和喉咙好像着了火一样,我不敢问那个可怕的问题,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法庭的官员猜到了我来访的目的,他告诉我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所有人都认为贾丝汀有罪。
我实在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我之前也感受过毛骨悚然的恐惧,而且还试图将这种感受付诸文字。但我当时所承受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这个官员还告诉我,贾丝汀已经认罪了。“虽然证据十分确凿,”他评论道,“但我还是很高兴看到她认罪,毕竟我们法官也不愿意仅仅根据旁证就给人定罪,就算证据确凿也是如此。”
这真是太奇怪了,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眼睛欺骗了我?难道我真的已经疯了?就好像如果我说出那个秘密,世人就会认为我发了疯一样?我匆匆地赶回了家,伊丽莎白急切地问我结果如何。
“我的堂妹,”我回答道,“就像你可能猜到的那样,所有的法官宁愿错判十个,也不愿漏掉一个罪犯。但她已经认罪了。”
这对可怜的伊丽莎白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因为她一直坚信贾丝汀是清白的。“唉!”她说道,“今后我还要如何再相信人类的美德呢?我像对待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疼爱贾丝汀,她怎么能一脸无辜地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呢?她温柔的眼睛里从未闪现过任何残酷狡黠的光芒,可她却干出了谋财害命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