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你不想听,”他咯咯笑着说,“‘当艺术贫乏时,野蛮人也是高尚的’。”他眉毛一扬,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什么?”
“叶芝啊。”他说。
我没理他。
“希望他没事,”我说,“盖斯特先生最近有点不大对劲。”
“那他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倒是很奇怪你竟然对他感兴趣。这个人也太不靠谱了。不过你现在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少。”
“我不是在给他做助理之类的嘛。”我含糊地说。
“之类的?”亚瑟重复了一句,话里有话。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亚瑟?”
“罗斯玛丽,只有孩子和动物的单纯才是迷人的。虽然盖斯特大概是你遇到的最独特的人,无论愿不愿意看到,他依然是个男人,一样有男人的欲望。这个地方充满了欲望。”
亚瑟翻开了一本摄影集,仍然是一本裸体摄影集。我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比如说这个。”他指着其中的一页。
“亚瑟,我只是担心他的健康,而且我觉得他的健康问题已经影响到他的行为了。”
“嗯,疾病会让一个人变得敏感,就像照相用的感光板。的确,盖斯特生来就得了病,一种我们没办法理解的病。或许情况会越来越糟糕,就这样。”
他慢慢翻着那本摄影集,视线在每张照片上流连。“也许他会像旧照片一样慢慢褪色,”他一脸梦幻的表情,“有些图像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这些都是化学物质呀。”
他把书翻到一页摊开,上面是一个裸体男人的跨页照片。那个男人的脸被照片外面的一个人的影子遮住,头向后仰着,看似处于狂喜或者极其痛苦中。我说不好是哪种。
回到一楼,奥斯卡已经早早吃过午饭,珍珠正忙着收款。款台前排了长长的一队等着交钱的顾客。帮几位顾客解决了他们的问题,然后我看到派克的桌子旁堆了大堆的书等着上架,我忽然决定去趟善本书室。
盖斯特早晚会来找我,但我还是想先见见米歇尔先生。我需要有人安慰我。莉莲的故事、大雪覆盖的噩梦、沉没的船只,所有这一切都像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楼上的善本书室让我觉得比楼下的拱廊书店要更安全些,简直就像天堂一样。虽然我每次都是陪着客人上来,自己从来没有单独来过,但这一次,我渴望见到他,和慈父般的米歇尔先生待上一会儿。这么做肯定不会违反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