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距离上,使用八八式狙击步枪打中一只走动的鸡要比想象中难得多。那不但需要一个射手完全掌握自己手中武器的特性,还要能够在瞬间判断出准确距离,能够在瞬间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肌肉,把各种训练合并在一起进行现实模拟是提高水平的最好办法。
罗门对新学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枪打死一只,所以每个新学员只得到五发子弹。打死全部二十五只鸡,这一天的训练就算结束。
“就这样?”一个新学员略带失望地问他,“我们在部队里的训练还比这个难一点。”
新手就是这样,不但急于表现,而且自信满满。
罗门挥手示意其他人去射击台,然后看着这个新学员微笑。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单独为你加点量。”
新学员的眼睛亮起来,挺直了腰板,“保证完成任务!教官!”
罗门走到一块空地上,四处观察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蘸了点口水试了试风向,又迈着步子量了下距离,最后用靴子在选好的地方踢了踢。新学员看得满头雾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罗门告诉他去自己车上把一个木头箱子抱过来。
新学员飞快地扛着箱子跑回来,罗门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军用锹交到他手里,告诉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原地搭起一个简单的行军灶,然后烧起一锅开水。新学员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得在这里练上一天。根据我的经验,在这个时候就要把自己周围的环境弄得舒适一点。”罗门把一副手套塞在新学员的手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不用着急,你有的是时间去挥霍子弹。部队虽然穷,但子弹还是有的。”
靶道上响起了枪声。
坐在躺椅上,罗门用望远镜观察着靶道上的鸡群。情况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并不是每一发子弹都打中目标,看到空中飞舞的鸡毛就知道,有些子弹只是擦过那些浑浑噩噩的鸡。就算只有一发子弹脱靶,在这个基地里也被认为是不合格的。要知道,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从这里出去的人要执行的是只有一次开枪机会的任务。
罗门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考虑着该怎样改变这些新学员的思路。他在之前没有做过教官,但他自己接受过训练,知道从菜鸟到老手的过程是什么样的。既来之,则安之,罗门对自己接手的事情从来不会马虎。
新学员们显然没有理解罗门关于射击的观点。总共五个人的二十五发子弹很快就全部打完,但靶道上还有七八只鸡在漫步。鸡是一种感觉到潜在危险却不会表现出来的动物,它很少惊慌失措,除非危险真的在咫尺之内。这个结果说明,至少有人有两发子弹落空,射手们比目标更紧张。
作为第一次进行这种训练的人,新学员们可能会以为自己的成绩很不错,但罗门已经注意到,在射击之前没有人仔细检查过自己的步枪,也没有人仔细检查过自己的子弹,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真正注意过周围的环境并去判断环境因素是否对射击有影响。他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把那些死鸡收拢起来解剖一下,还会发现弹着点的差异。
罗门拿起身边的八一式步枪,来到射击台前,把望远镜交给一个新学员。
他以两秒钟的间隔把靶道上剩下的鸡一一消灭。
新学员放下望远镜,兴奋地叫起来,“打得漂亮,每一枪都打掉了鸡头!”
其他的新学员都没有说话。这支八一式步枪可能是罗门用顺手了的武器,所以能够百发百中,换一支枪,他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这是每个学员都想到的问题。但话又说回来,罗门的枪上只有机械瞄具,而且还是立姿,仅凭这一点,罗门的境界就跟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
看到新学员们陷入沉思,罗门并不觉得意外。能够积极地思考,正是特种部队对成员的最基本要求,与之相比,射击水准并不重要,甚至能不能成为一个狙击手都不再重要。技术上的差距,可以通过短时间的艰苦训练追赶上来,但思维方式上的差距,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弥补的了。
跟这些选拔出来的聪明人不用多说废话。该教的理论在部队里就已经教过,该学会的技巧他们也都已经掌握,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一个标准立在那里,新学员们自己会思考该如何达到这个标准。思考,不断地思考,解决问题,任何训练都遵循这样一个模式,达到一个这样的目的。
他让学员们收拢地上的死鸡,那些血肉模糊、不成形状的就地挖坑深埋,选取那些还完整的放在开水里煺毛,然后架起烤架,准备午饭。新学员们还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训练,兴高采烈地投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