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的心里不是滋味，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的人。秘密世界里的优雅礼节都到哪里去了？这些人到底是做情报工作的还是战斗的步兵？

但他的想法到此为止，原本已经放下枪的猛虎突然抓住巴克衣服的下摆蒙在巴克的头上，然后一枪打碎了巴克的脑袋。巴克的身体沉重地摔在电梯里，鲜血和脑浆溅满了他那边的镜子，狭窄的空间里立刻散发着一股似乎带着温度的血腥味道。

“有这个必要吗？”黑鲨低头看着巴克的尸体，“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可以安全离开。”

“我不想冒险。”猛虎用锐利的目光轮流看着两个人，“而且这也是提醒你们，要是谁在这种事情上犯了错，那下场就跟他一样。”

“希望这个笨蛋的死能够让你学到点什么。”黑鲨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毒蛇，轻蔑地摇摇头，然后从牙缝里迸出一声，“傻×。”

毒蛇没有说话，只是拉下架在额头上的太阳镜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自从加入自己的组织，他们就知道，他们的前途完全掌握在组织手里，而组织又完全掌握在那个人手里。从一个出色的军人转变成一个出色的杀手，这些人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心理纠结。对猛虎来说，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是一种成功，而成功的感觉总是令人愉悦并且会沉迷其中。

毒蛇和黑鲨追随着他的脚步进入组织，猛虎知道他们会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

撤出太子大厦并不困难，他们完全了解中央情报部的行动守则，也知道中央情报部外勤行动的紧急反应预案，所以国安特工的每一步都落在猛虎的算计中。就算不是这样，身为前特种部队成员的他们也完全应付得来。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的特种部队成员是世界上最精英的战士，他们的身手和战绩完全可以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类似的军事组织相提并论而不落下风。

让猛虎比较意外的是，中央情报部外勤特工没有一窝蜂地冲上来强攻，这样他也就没有机会使用精心布置的炸弹。看起来中央情报部特工还是有些真功夫的，他们失败的原因只在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想到这里，猛虎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叫人心悸的微笑。

在北京的宋非和安念蓉都没有料到会招致这样凶狠的反抗。情况越来越让人担心，在最初的交火过后，进入大厦的外勤特工与外面的联系完全中断。很明显，对方准备充足，干扰了特工们的全部通信频段，包括应急用的紧急频率，这就让外面的人无法支援。现在的情况是，交火场面持续的时间越长，中央情报部面临的问题就越多，而更重要的是，以有准备对无准备，外勤特工们的处境很危险。

宋非的脸色很难看。

“你要对付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情况会变得这么糟糕？”

安念蓉摇头，“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问题。”

宋非猛地伸出一根手指，“别跟我来这一套。那些外勤特工都是国家的宝贵资源，我不能让他们白白地被浪费，你必须要告诉我你在对付什么人。”

安念蓉面色苍白，看得出她也对香港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但她仍然镇静。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这是目前的绝顶机密，机密到没有几个人知道事情的全部内容，连你也不能知道。”

宋非冷冷地看着安念蓉，半天没有说话。

内部数据传输系统里传来香港当地指挥官下达命令的声音，他正在吩咐另外两支小队准备强力进攻太子大厦。所有参与通话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激动，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扬声器里的通话内容想象着当地发生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那你以后再也得不到我的帮助。”宋非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除非我知道谁该为这些损失负责。”

安念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没有说话。

宋非转过身，嘶哑的声音在指挥中心的嘈杂中听起来软弱无力。

“你们要对付的是军事组织，一切情况都不明朗之前，交给当地警方处理。强攻只会造成更多的死伤，现在告诉先锋队员原地等待。”

“什么？”当地指挥官愕然反问，“就这样？”

“就这样，快下达你的命令。”宋非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大厦！听着，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不许有人进入大厦，这是命令！”

如果对手是军人，那么肯定会使用炸弹。如果再有外勤特工损失，就完全是香港分部负责人的责任，宋非一向爱护部下，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这个时候他想的是，他已经失去了一队特工，没理由再因此损失一名优秀的指挥官。

巴克的死让安念蓉感到很意外而且很愤怒。如果巴克不死，中央情报部会在第一时间内抓捕他，然后通过他再去抓捕跟他接头的人，就算来的只是信使，抓到他们任何一个都是收获。可现在最有可能的一条线已经断掉。这条线索是她在国外的部下费尽周折才搞到的信息，在大多数时候想要得到这样的信息需要非常好的运气，所以她不知道下一个这样有用的信息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更让她感到挫败的是，这次失败甚至会让她和中央情报部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终结。她在国内必须依赖中央情报部或者总司令部的支持，如果没有这些部门的帮助，她有什么设想和方法都是空中楼阁。安念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动用她自己的背景关系，但随即就自己否决了这一点。

如果有了自己的班底，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在一片忙乱中，安念蓉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她自己有一支可以随意调动的力量，那么情况可能会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