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密一疏露破绽(3)

当权不过如此 作者:郭宝平


  实际上,从张居正和冯保矫诏、政变开始,到此次锻铸这样一个惊天假案,他们就一直在违背成宪,欺骗君上。可是,实权在他们手里,在专制的官场,权力就等于真理啊!别人徒叹奈何!然而,这次不同了,他的把柄,被国家最高司法机构首脑明明白白地抓在手里了。张居正万万没有料到,他在冯保的秘密报告上加的“历历有据”四个字,就像是为自己的欺君大罪专门准备的!倘若葛守礼和杨博就此上报,公开真相,那么,该灭族的,就是张居正和冯保了。无怪乎张居正惊出一身冷汗!
  
  张居正搓了搓手――他是不是搓手,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这么写呢?是我的推断。何以有此推断呢?因为我知道有当事人回忆说,汪精卫这个人遇到尴尬事体时常常搓手。汪精卫其人也是虚伪阴险的政客,会不会虚伪的人都这样呢?所以我就妄加推测,这样说了――张居正搓了搓手,讨好地看着葛守礼和杨博,仿佛在等待着法庭的判决。
  
  按理说,国家司法机构的首脑,是国家的最高执法(有的国家比如俄罗斯称护法,挺好)者,他应该是违法必究才对,不然――按照现代法治国家的做法――就是渎职,应该被追究责任的。可是,人治官场啊,专制社会啊,哪里有什么公平正义啊?涉及到如此高级的领导干部,如果不是派系倾轧、权力争斗,就只能打掩护啦!对老百姓较真儿,对领导干部,就那么回事吧!所以,葛守礼和杨博,看到张居正忐忑不安的样子,就笑着,安慰他说,元翁为国辛劳,我辈哪里不体谅呢?我们知道,这个惊天大案,元翁您是局外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可是,我们也知道,能够阻止这个惊天大案继续发展下去的,只有元翁您啊!
  
  “喔……这样啊,”张居正连连作揖,说,“苟可效,敢不任?!”他的意思是说,倘若我可以效力(发挥作用),岂敢不努力承担呢?“哈哈,叨扰叨扰!留步留步!”葛守礼和杨博目的已经不期然而达到,急忙告辞。客套话免不了的,不过彼此心境,与刚进门时说客套话的时候,已经大不同了。
  
  于是,就有了张居正担心搞不好诬及善类、伤天地和气的报告出笼。
  
  诬及善类,伤天地和气,这话或许是真的,但是,他说的善类,当然不是指的高拱,而是他自己和冯保。的确,如果依然按照张居正和冯保事先设计编造的所谓大案的方式进行下去的话,葛守礼和杨博一旦把他们掌握的证据公布出来,那受到追究的不会是高拱,绝对是他张居正和冯保,连同半年前的欺君矫诏大罪,说不好就要请高拱回来主持清算了!不过,这层意思,除了葛守礼和杨博,或许还有冯保,别人是不知道的。人们看到张居正态度的突然转变,还以为他从善如流呢!或者以为自己的努力发挥作用了呢!不管怎么说吧,局势朝着最高实权人物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可是,既然已经对外公布说发生了刺客闯宫大案,总要审理、判决啊?已“查明”的物证、录下的口供,如张居正所说,“历历有据”,也都一度故意对外散布了的,该作何解释呢?换言之,该如何善后呢?
  
  张居正烦恼万端。“唉,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可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估计张居正在烦恼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感叹。可是……怎么办?
  
  张居正还不足够老练,毕竟,他独自执掌大权还刚刚半年,整别人他有一套,如何救自己他还缺乏经验(偏偏他运气好,基本上没有挨过整,过去是徐阶保护他,后来是他的生死之交高拱对他推心置腹;这次他自己挖的陷阱自己跳进去了,乌龙了一把),所以,他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迈过这个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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