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萨莎把晚饭送到下面来的时候,罗门已经把所有的武器擦拭检查完毕,整齐地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正在为步枪和手枪的弹匣压上子弹。在整个过程中,罗门都戴着医生用的塑胶手套。很多人都知道要避免在自己的武器上留下可能被追查的线索,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不仅仅是武器表面,内部的各个零件也有可能留下指纹之类的痕迹,这会给萨莎的安全带来潜在的危险,这也是罗门要避免发生的事故。
晚餐不算丰富,只有沙拉、熏肉三明治和咖啡,三明治在托盘里堆成了小山。
“有安全屋的位置了?”罗门拿起一个三明治,坐到萨莎旁边。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麻烦。”萨莎迟疑了一下,“我们能够确认的只有安全屋的大致位置,但无法确定具体在哪一座房子里。我还在等进一步的消息。你还要啤酒吗?”
“现在不要。”罗门看出萨莎脸上的失落,轻轻地用肩膀撞了撞她,然后看着她微笑,“没关系,知道大致位置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接下来就要看我的本事,这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不管情况怎么样,让我们先吃东西。”
“如果真的找不到安全屋怎么办?”萨莎担心地看着罗门,“玛莎强调过,这次行动非常重要,可正因为这样,美国人也非常警惕,所以这次搜集情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困难,我甚至在想,我们是不是要取消这次行动。”
罗门明白萨莎在担心什么。行动的困难性显而易见,甚至很有可能再也得不到进一步的消息。罗门很清楚她所承受的压力,也很清楚她接受的训练跟自己不一样,所以他完全理解她的焦虑。他无权对她发号施令,也不可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念蓉来处理,但他可以尝试自己来控制局面。
“听我说,萨莎。”罗门放下三明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这已经是我的那部分工作。你自己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好,比我想象的还好,这就已经足够。有一点你说对了,那就是这次行动非常重要,不但不能取消,甚至不允许失败,所以从现在开始让我来接手全部的工作。”
“没有情报你能做什么?”萨莎吃惊地看着他。
“没有情报我就要自己去找。”罗门把萨莎的手合在自己手中,“山不来见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见山,所有的问题都要有一个答案,在这里也不例外。”
“你总是这么乐观?”萨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采,“乐观是好事,但务实更重要。”
务实是秘密工作的毒药。如果主观就不想去努力,那么再好的客观条件也不会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是罗门的看法,但他不想对萨莎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我会去安全屋的区域侦察,如果我也找不到具体地点,那我就把那个区域里的所有东西全都炸上天。”罗门放开萨莎的手,又拿起三明治大嚼起来,“就是把我自己搭进去也在所不惜,所以我们仍然有机会。”
萨莎仔细地看着罗门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中看出玩笑的意味,但很显然,罗门是认真的。尽管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很平静,但萨莎还是感到了那种平静之下令人心悸的坚决。
“如果是这样,那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萨莎瞬间作了决定,“我们还在等最后的消息,如果情报让人失望,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我已经说过,让我来接手下面的工作。”罗门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你是安念蓉的王牌,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你的安全跟这次行动同等重要。”
“出于安全的考虑,不管这次行动成不成功我都要离开,所以没有什么其他的考虑。”萨莎看了一眼那支M40A3,“而且这是我的步枪,我比你更熟悉它。”
罗门不无吃惊地看着她:“你会使用狙击步枪?”
“不然你以为我把它放在地下室里干什么?”萨莎看着罗门微笑,“我能干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要是我们之间不能互相信任,那对任务可没有什么好处。”
在这个任务里,自我吹嘘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萨莎说自己是个狙击手,那么罗门不会无聊到去怀疑她的说法。只是罗门还没有使用过这支步枪,而且也无法确定在行动中由谁以狙击的手段完成任务,所以他也要掌握步枪的性能以应付紧急状况,不管由谁来完成射击,校枪和试射都势在必行。晚餐过后,两个人带着这支步枪,驱车来到阿纳科斯蒂亚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