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师隰自即位以来,对一件事情始终不能释怀,一个沉甸甸的名字总是压在心头。他想:“西河,从秦穆公以来就是老秦人的土地,你们姓魏的凭什么占着不放手。凭实力,还是凭你们长得好看?吴起跳槽了,李悝、翟璜、田文、魏成这些人物早已远去。魏国还有谁,魏武卒是么?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证明魏武卒不是天下无敌的,只可惜魏老大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嬴师隰没有忘记自己离开魏国时说过的话,有魏武侯在,他不与魏国为敌。现在要做的只有等,然后继续改革。
秦国在公元前408年才实行相当于鲁国“初税亩”性质的“初租禾”,就是在法律上承认了土地占有者对所占土地拥有所有权,使大批占有私垦田地的地主和自耕农成为土地的合法主人。这项制度集中在东部实行,在西部则受到奴隶主贵族的强烈抵制,嬴师隰也不强制奴隶主贵族改变原有的生产方式,所以在很长时间,秦国大概实行的都是“一国两制”。
新的生产方式需要时间的考验,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奴隶们渐渐发现,在东边给地主干活,明显要比在西边给奴隶主干活受到的剥削要轻很多,而且还拥有一定的自由,人身不会受到伤害,甚至还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时间一长,大批的奴隶开始向东方靠拢。由于大批奴隶流失,奴隶主的利益受到损失,他们找到东边来,要求地主把奴隶放回去,地主当然不会同意,由此产生了大量纠纷。
长期以来,奴隶主都掌握着一定的国家政权和军队,斗争的最开始,吃亏的总是新兴的地主阶级。还好国君是站在地主这一边的,秦献公从地主中提拔一些有才能的人担任国家大臣,给他们权力,允许地主和自耕农从军,他们荣立军功后可以获取爵位。这些改革措施被称为献公新政。
由于贵族奴隶主的权力过于强大,秦献公的改革只能这样改一半,留一半,毕竟他自己也是凭借这些人的实力才当上国君的,要说变法,谈何容易。谭嗣同不肯逃跑时是怎么说的,古今中外,哪一次变法没有流血牺牲?
秦献公六年,把边疆的一些地方改为县制,派出职业官吏管理。
秦献公七年,秦国初行为市,开始对工商业进行规范管理,抽取营业税。
秦献公十年,秦为户籍相伍,把五户人家编为一伍,农忙时互相帮助,农闲时进行军事训练。如果有人犯法,实行连坐。因而人人自危,互相监督,秦国的社会治安明显好转。
秦献公像上了发条似的,一刻都闲不住,他把他在魏国看到的尽可能地照搬到秦国来。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
魏老大没有让秦老大失望,在秦老大准备好了的时候,魏老大准备走了。
公元前370年,魏武侯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之所以谥号“武”,证明他不是一点好事都没做的,至少他在位时,魏国拿下了楚国的大梁,为以后自己儿子的逃亡开辟了一条后路。
公元前366年,秦国两次打败魏国,伤亡人数没有给出,应该是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公元前364年,秦国在石门大败魏师,斩首六万,夺取西河之地。
公元前363年,少梁之战,秦大败魏军,占领庞城,俘虏魏丞相公叔痤。
后来秦献公又把他放回去了,给出的理由是:当年流亡于魏国时,公叔痤待他不薄。
事实上,公叔痤已经不具备俘虏的价值,留着他还会浪费粮食,不如让他回去继续当相国,一天三顿地吃,发挥愚公吃饭的精神,总有一天会把魏国吃穷的,这是对秦国有利的事。公叔痤果然不负众望,继续默默地为秦国作着贡献。临死前,公叔痤为秦国的发展建设添加了最后一块砖,他以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把一个年轻人无偿地推荐给了秦国,也正是这个年轻人,彻底地改变了秦国的历史,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这个人就是商鞅。所以说,秦献公放公叔痤回去,还是有一定先见之明的。
公元前362年,六十几岁的嬴师隰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一生坎坎坷坷、磕磕绊绊,他已经很累了。儿子嬴渠梁接班,继续着老爹没有完成的事业。
公元前361年,魏国似乎感受到了这个邻居身上所爆发出的锋芒,于是,把都城从山西迁到了河南,从夏县迁到了开封,当时叫大梁。
少梁之战一仗打出了二十年的和平,嬴渠梁有充足的时间去完成父亲没有做完的事情,西部的秦国正在孕育着新的能量等待爆发,东边的另一个大国也没有闲着,搁下商鞅变法这件事情稍后再说,我们的视线转移到齐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