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羽毛的蛇怪凯察尔夸特尔离开崇敬他的托尔特克印第安人时,许诺几百年后重返故里。他履行了诺言。然而当他返回时,美洲已面目全非:汽车司机们当众指责他,嘲笑他,认为他是蹩脚的广告宣传。蛇怪痛苦而羞惭地大叫着东奔西突,越过大西洋,逃往东方,奔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因而错把斯堪的纳维亚的灯塔当成太阳,一头撞死了。
或许,浑身羽毛的凯察尔夸特尔就是理智的蛇怪家族里的最后一员……人胜利了。
传说中的狼和狗
正当蛇怪在世界各民族的叙事文学里渐渐消失的时候,陆续前来接班的便是狼和狗。通常认为,公元前4000多年,古人终于驯服了狼,正是那时出现了最初的狗——猎人的助手和朋友。然而一切并非那么简单:神话里的动物都有神奇的本领,能够变化成别的动物,甚至人。家族起源于狗,当时被认为是一种荣耀,这说明命中注定会成为神仙、皇帝或英雄。“狗的子孙”就有日耳曼—斯堪的纳维亚的英雄阿特利、爱尔兰的库胡令、蒙古人博东察尔——成吉思汗的祖先,等等。
最高天神的标志物一定是狗、仆人和使者。印度神因陀罗的狗叫飞毛腿萨拉马,它生了一批沙巴尔恶狗,替死神阎罗王看守地府。
斯堪的纳维亚的雷神奥丁的狼狗叫盖利和弗列基——老饕和馋痨。这样的狼狗格鲁吉亚的格梅尔奇也有几条。他常派它们下凡帮助或惩罚人类。斯拉夫人没能记住雷神佩伦的一群狗,但这并不说明古斯拉夫万神殿里没天狗。其中一条就是霍尔斯,基辅为它立塑像时,弗拉基米尔大公还当朝。
在白俄罗斯,人们要在斯塔夫罗斯祖先纪念日举行庆祝会。斯塔夫罗斯就是昔日波依大公的两条斯塔夫拉和加夫拉名字的缩写。大公吩咐要像尊重自己的亲信一样尊重它们。狗死后,他特别规定了纪念日,为它们上坟。在狗坟前举行的盛宴通宵达旦。
纪念死狗有着久远的历史根源。比如,在古伊朗,人们要供奉影响极大的弗拉瓦什灵位——不仅是人,还有动物的牌位。许多民族的人都相信,正是一些狗在守护冥府的大门。
在古埃及,守护亡灵安息的是胡狼阿努比斯和狼伍普阿特,就像伊特鲁里亚人的狼卡鲁一样。亡故的阿兹特克人不可能独自到达极乐世界,他们得骑上一条小红狗。离开人世的古阿布哈兹人试图通过鬃毛桥进入冥府时,有只猫会千方百计地干扰他:往桥上抹油,让人滑倒,跌下深渊。给他解围的是条小狗:它把油舔掉,降低通往极乐世界道路的难度。
守卫地府的希腊三首犬刻耳柏洛斯的相貌极其可怕:它全身充满致命的毒从它的肚子里长出的毒蛇不停地蠕动;尾巴尖上有根尖锐的毒刺;三张嘴边流着带毒的哈喇子。哈喇子滴在地上,立时长出一棵棵乌头花,女巫师美狄亚熬制魔汤用的就是它。
然而,斯堪的纳维亚的宇宙狗芬里尔,可能比它所有的同类都厉害。手艺高超的守护神阿尔维用奇特的材料(猫步的声响、山脉的根须、飞禽的唾液、鱼虾的气息)打造出极其结实的链条,才得以制伏芬里尔。就连这种链条也用不长久:它一旦被挣断,芬里尔逃脱时,那就是世界的末日。狗会吞掉太阳,永恒的黑暗也就随之降临。
其实,狗跟人一样,有恶也有善。中国的天狗本身就是神灵。它的出现意味着和平和安定。它有狐狸那样火红的毛皮,雪白的脑袋,用自己的吠声防止灾难和不幸。亚美尼亚神灵阿拉列兹的祖先就是狗,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它们的行为:它们来自天堂,为了舔净阵亡者的伤口,让他们起死回生。亚美尼亚神阿黑齐克就是它救活的。
宇宙树上住着一条印度—伊朗飞狗桑穆尔夫,它不仅管理天空,还管理大地和海洋。会飞而又对人友善的还有斯拉夫的灰狼。它根本不是被人驯化的野兽,也不是图腾崇拜的动物:奔跑起来,穿越群山如履平地,而且比人聪明,能先知先觉。
有些狼的名字就叫恶和战争的预防者、疾病的破坏者……这一主题将在下一章叙述。这些名字里没有半点嗜血成性和憎恨人类的影子。多半是我们自己、我们对狼的态度,将智慧和强大的朋友变成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