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和我想象的差不多：高大，消瘦，惹人注目的蓝眼睛和花白金发，但他身上总有什么东西让我感到别扭，好像某个细节出了毛病，某种“制造缺陷”。是他那件奥地利式便衣？是他鹰钩鼻上月牙形的金丝边眼镜？是他类似日耳曼口音的奇怪腔调？或者是他看我时孩子般的眼神？
　　
　　他站起来，双手插到上衣口袋，踮起脚尖。
　　
　　“我没有别的解释可以给你，阿纳伊丝。作为一种研究对象，纳粹主义让我着迷；在这个离我们如此近的时期，人类把邪恶推向极致；道德沦丧，人性泯灭，赫尔曼?劳施宁称之为‘虚无主义革命’……而所有这一切都打着继承古老欧洲的文化遗产、传承文明的幌子……”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补充道：“还有科学的幌子……”
　　
　　突然，他舒展眉头，重新坐下，盯着我：“FLK至少对你说过我们将来那本书的主题吧？”
　　
　　“生命之泉？”
　　
　　“确实如此，”维纳回答，“他还跟你说起过1995年5月23日和24日夜里发生的四起自杀吧？”
　　
　　我眨眨眼睛。
　　
　　“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日期与四十年前另一起自杀案的日期不谋而合？”
　　
　　“没有……”
　　
　　维纳生气了：“噢，噢，很显然为了引你上钩，出版商把事情说得简单化了。”
　　
　　“引我上钩！引我上钩……他以为我是谁？对这些法西斯的玩意，我才无所谓！”一切正变得越来越无聊，但15万欧元的幽灵让我压住火气，我克制自己，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维纳还在滔滔不绝。
　　
　　“这四个人肯定是从‘生命之泉’出来的，但是……”
　　
　　“但是什么？”
　　
　　“有一个细节对不上，一个细节推翻了一切……”
　　
　　“好吧，你‘那四名自杀者身上推翻一切的细节’到底是什么？”
　　
　　维纳的面色阴沉下来，又恢复了教授般的口吻：“‘生命之泉’这个机构是1935年12月12日成立的……而这四名自杀者应该出生在……1926年。”
　　
　　“那么？”
　　
　　“几乎是早了十年！”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机构公开成立前的十年……‘生命之泉’其实已经存在了！”
　　
　　维纳不再说话，半张着嘴，盯着地上的某处看。
　　
　　“这就是说纳粹的起源远比历史想让我们相信的要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