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独立并不容易
本书作者张亦峥讲过一个这样的故事:H年纪不大,但却已经经历了N段“感情”,之所以给感情加引号,是因为她至今不知道这些经历到底算不算“爱情”。小A是H的初恋,“其实也不能算是‘初恋’吧,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好像并没有太心动的感觉”,H眼神幽幽,那里面能看出来有痛。
A像一条鱼似的消失在人潮人海中,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向H借走一笔钱。
B是一个公务员,35岁,已婚。类似于初级层面的宋思明,成熟、稳重、细心,很快打动了刚刚受伤的H。H很快就和B上了床,以后的岁月里,两个人建立了情人关系。在H脑筋还有些迷醉之感的时候,B要求H找一个男人结婚,因为这是掩盖两人关系并能保持下去的最好条件。但有个要求,H必须不喜欢那个男人。有没有搞错?为了情人和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结婚?H居然听从了B的建议。
C出现了,他是个本分的杭州男人,收入不高,对H死心塌地。两人很快领证,商定2009年年底举行婚礼。随着婚礼临近,H越来越焦躁:真的要和这个没有任何感觉的C结婚,然后再和B保持肉体关系?彷徨无计的时候,D出现了。
小D,期货经纪人,家境殷实,清雅有书卷气。聊天的时候,H不停说着D在杭州拥有的多处房子,“B买的房子在郊区呢,我也不喜欢那里。”问她对D了解多少,又喜欢多少,她讪讪笑着说不出话来。如果和C分手,那还要打上一场马拉松式的离婚官司(C肯定不离婚),如果和B分手,那当初又为什么答应他去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呢?H,1984年生,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当生活乱了套,文学就出现了”,怎奈H小姐不是在写文学。她一直在找感觉,却并不知道那感觉到底是什么。在《第二性》中,波伏瓦尤其分析和批判了自恋和深陷爱情的两类女人,“这两类人试图挣脱命运枷锁,但借助的却是错误的方式。”
H似乎独立,而她对B的顺从证明了她处在完全被动的位置,因为她既做不到说服自己更不能说服别人,自己的命运从属于他人而存在。她在性观念上一点儿不保守,=但这样的随波逐流恰恰不代表独立。相反这是绝对的自我矮化,几千年封建史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女人对男人要好好服务。
经济独立带给了中国女性意识觉醒的绝大契机:要想走出围墙,先得自己有钱。这是本质。有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身体独立。经济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个吃饭问题,不依赖的首先是身体。而身体独立的另一个方面是性,是否性必须永远在围墙里等待,等待婚姻或者忍受道德的捆绑。这个问题来自心理、社会、传统等层面,对于中国女性来说复杂得多,影响更远。
身体独立跟精神独立也不能等同。身体独立是精神独立的前提,精神独立超越性别存在。身体独立,是对男权控制的对抗。作为对男权的反动,女性独立从身体独立开始,百余年来一直在不断成长,少数社会主流精英女性已成正果。大多数女人,宁可在路上承受风雨,也不在角落里静静沉默。
我们看看这十年,既有杨澜这样集财富、魅力、文化、慈善于一身的杰出女人,也有吴仪那样代表女性政治地位的权力女人,还有董明珠那样拥有能力和魄力的职场女人,成功的大道上,性别不能阻碍你。对比数年前“思想超前”的卫慧、木子美、九丹等人,拿性解放冲锋陷阵、不求集体喝彩只求东方不败、风起云涌后烟消云散来说,女人的自我又走过了大大一步。性的独立、身体的独立和精神独立的关系如果一直暧昧不清下去,女性觉醒就成了镜中月,不断被混淆和消解掉。而风光一时的当事人除了被娱乐就是被遗忘,因为娱乐的结果必然是,一个娱乐被下一个娱乐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