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幸运路 04

权力的欲望 作者:(法)卡特琳娜·耐


对于他们的周末,三个男孩保留了他们迷人的回忆。马勒大夫曾在伊夫林省奥其虑的朗布耶森林边缘买了一所小房子,那里的房子布满了爬山虎,非常让人喜爱。星期六下午课后,他们就去那儿。孩子们要求外公不要把他那老式的前轴驱动汽车——一辆雪铁龙11马力的车开到学校门前。因此,他把车停在另一条马路上。他们不想让同学们看到,他们曾呆在这样的车辆中。“您该换一辆车了,”他们经常嚷嚷。老外公总是这么反驳他们:“为什么换!它还能走呀。”

当然,车是很老。不过,还相当大。在司机旁容纳得下姨妈露露和两只猫。后面坐着妲蒂三个孩子,以及他们邀请的客人,再加上金鱼缸。最后,车顶的行李架上还装上了一只木箱,里面有一只母鸡,是弗朗索瓦和尼古拉在村子里一次庆祝节目得到的抽奖,他们就把它饲养了起来。平时,它在幸运路的小院子里咕哒咕哒地叫。不过一到周未,她也像大家一样去度假。有时候,车辆拥挤不堪,动不了。在红灯时,它会哧得声嘶力竭地喊,让从旁经过的人感到很吃惊。不过,对它的伙伴来谈,这是一种极大的乐趣,这是弗努耶尔一家在溜达。

这的确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当然除了尼古拉以外。尼古拉坐车不行,每次旅行都要呕吐。

问题是需要活动一下腿。于是大家在蓬夏特让休息。偶然还能在一家糕点铺找到高档蛋糕。最后终于到达了那所房子。我们已经说过,这所房子能让人喜欢,但却并不舒适。没暖气,冬天要把厨房的炉子打开,以便提高室温。那里也没有电视。星期六晚上,三兄弟和他们的伙伴们穿着睡衣在邻居高特利夫人家里奔跑,来感受小狗林丁丁的奇遇经历。在美国,这些奇遇从三十年起就出名了。“我想,尼古拉欣赏美国是从这里开始的。”纪尧姆的一位朋友赛其·唐罗开玩笑地说。他经常应邀来这里。

最让人喜欢的是菜园子。外祖父围着一条大围兜,戴一顶贝雷帽,以中国苗圃工作人员的细心劲儿守护着。他总爱让一位叫摩文的园林工人帮助他,让朋友们喜欢他的“令人惊讶的”生菜。摩文是第一次大战时的老兵,他给孩子们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片断。在这一主题上,他有源源不竭的东西可讲述。孩子们从不感到厌倦,每个周末都要求他再讲,尤其是尼古拉,他勇敢地对母亲说:“以后我要当兵。”

他的弟弟弗朗索瓦回忆说:“关于另一次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自由法国和抵抗运动,萨科齐的好奇心是难以满足的。他贪婪地阅读所有的书。尤其是克里斯汀·贝尔纳达克关于占领和流放的系列书藉。在这些书中,他发现了纳粹分子肆虐杀害犹太人的耻辱事件,还有纪·萨杰的著作《被遗忘的战士》(ROBERT LAFFONT,1967)。”

回程比来时更具情趣。首先,要在叫喊和吵闹声中,把家中带来的小动物集中起来。找到迷失在自然中的两只猫,收回栖息在雪枝上的母鸡,她很固执,不肯下来。最后,在把旅客塞进去之前,把蔬菜箱子装到车顶的行李架上。

在乡下的大路上,外祖父不使用转向灯,而是将手臂从车门中伸出去来打转弯,每三米就按一次喇叭,孩子们噗噗地笑。天真的喜悦,那个时期的欢乐,很有节制。马勒大夫想尽量满足孩子们的愿望,所以把一切不是必需的开支都排除了。

出游吗?一年一次,不能多。当姨妈露露带她的外甥们去看演出:本·裕(BEN HUR),或是到索缪尔军校骑兵教官那儿看马匹,她总是在几个月前就预定了位子。有机会时,他们会到芒毕商店去,给男孩子们买衣服。这是一家为年轻人开设的商店,座落在十六区维克多·雨果大街上。

其他方面嘛,消遣活动只限于电视。星期六,在电视台的游乐节目中有足球或橄榄球比赛,一般都是一家人一起看。尼古拉非常喜欢看的节目有:《星际跟踪》、《投石党人梯也里》、让·毕阿的《该死的国王》。“啊,他多漂亮!”妲蒂着迷地叫道。他可以说是一个“看着电视长大的孩子”。

他说:“外祖父从不带我们去电影院或剧场。可能他从未想过这一点。毫无疑问,他钱是有的,但不能这么用。在他那儿,我们总是吃已经变硬的面包。当然,每天买一条棍子面包,但必须把前一天剩下的吃完。离开房间时,必须把灯关掉。星期四,两人一起乘坐地铁到最后一站,出了车站,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到第一家咖啡馆。在那儿,他自己要一杯奶油咖啡,给我要一杯果汁和一片奶油面包,没分第二片的。外祖父不说话。不过,对我来说,这已是一个特别的节日了。”

“外祖父钱看得很紧,”弗朗索瓦添枝加叶地说。他经常听到母亲由于外祖父不肯借钱给她,以致她不能带孩子们去度复活节假期而哭泣。“妈妈很久以来一直穿着她一个朋友送给的衣服。我感到很丢脸。”他加了一句。

这位外祖父,他还是确保了家庭的各项开支的。他是这一代人的一个典型。就像许多到了这个年纪的人那样,他害怕发生经济困难。在1968年5月,当时学生们“变成”了“部长”或“总裁”,在巴黎马路上修筑了街垒,来模仿革命。而他呢,脑子里还印记着战争年代的匮乏,囤积了一些食糖、面粉和肥皂。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