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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以后怎么办?

三十未嫁 作者:朱诺诺


  很偶尔的情况,赵荔勉力去参加朋友的PARTY,朋友大呼小叫地介绍到场的人,轮到赵荔了,朋友作出很隆重的姿态:“她是博士哦!”立刻便能掀起一个小高潮,那些人似真似假地说:“哇,好厉害!”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她。
  
  有的人还恭维她:“你看起来真不像一个女博士!你打扮得挺时尚的呀。”赵荔总是羞得无地自容——她不仅是女博士,还是30岁的大龄剩女。
  
  媒体喜欢哗众取宠,动不动就报道一个类似于女博士猝死的新闻,弄得大家都认为女博士心理变态。其实,世界上猝死或者为情所困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因为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女博士身上,显得最有戏剧性,也最有新闻看点罢了。
  
  Party上,有人引用崔健的话,说崔健一般只和27岁以下的女孩恋爱,因为27岁以上的女孩总是太缺乏安全感,而且总是让这种危机感败坏了恋爱的其它乐趣——这说法得到了在场男男士的一致认同。
  
  那像我这样一个30岁的女博士,岂不是重灾区、五保户?赵荔气得想发笑。所以她特别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是一个博士,她总是刻意地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想去读博士,她只是愿意赖在学校里罢了。就好象她总是特意地去向别人强调:“荔,荔枝的荔,不是美丽的丽!”
  
  但大部分男人都笑着对她说:“一个硕士,我还勉强消受得了;博士,呵呵。”赵荔后来也就看淡了,冲他们一笑:“我们是第三类人呗!”
  
  其实,现在最让赵荔头疼的是工作的问题。她对未来有恐慌感,起码现在她还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她必须自己养活自己。
  
  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工作已经不怎么好找了,现在过去了5、6年的时间,人才市场到处都在上演“多收了三五斗”,一般的公司也不愿意要一个博士,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从底层做起的人,博士不是不能忍辱负重,但双方都会感觉心里怪怪的,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导师整天敦促她发表论文,因为不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就毕不了业,太多人眼巴巴地守着核心期刊那一亩三分地,据说还可以花钱买版面,但赵荔不认识什么人,又没钱,简直举告无门。当然,对比找工作,发论文还可以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男同学在MSN挂了条签名:“招保安吗?博士学历的要吗?”赵荔看得又好笑又心酸。她对自己的前途几乎都没有什么信心了,比本科毕业时还绝望,那个时候还兴致勃勃地指望着未来能过上每年到国外度假的中产阶级生活呢。
  
  秋天的时候,市里举办了的一场专门针对高学历人士办的招聘会,赵荔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是来探探路。但是,招聘会上大部分招聘岗位,跟针对本科毕业生的没什么区别,招聘的人志得意满地坐在椅子上,看一堆堆的硕士或者博士拥挤过来填表格。赵荔还看到了自己的本科同学,以前他根本没有赵荔的成绩好,现在也安详自在地坐在招聘的座位上。
  
  会场外,来参加招聘会的人扎堆聊天,要么是在幽愤地抱怨工作不好找,要么就是痛诉革命家史,说这几年被老板(其实指的是导师)当作廉价劳动力使了几年,还推迟了两年毕业,照样被扔到人才市场的滚滚肉流当中去。
  
  既来之,则安之。赵荔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打算再看一看。有一个大公司的招聘台前,挤满了人。站在赵荔旁边的一个大高个男生带着满脸嘲讽的笑容,跟身边的几个女生说:“嘿!瞧他们挤成这样……”说话间,两个女生满头大汗地从最前面挤了出来,一个说:“要不是看在他们给的薪水不错的份上……”另一个说:“简历都堆成一座山了,地上还有好多简历,唉!”
  
  只见那个大男生三两下就冲进了人群,奋力地往台前挤,估计是“高薪”两个字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这时候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是高个男生不小心踩到了好几个人的脚,大家互相推攘着,怨声顿起。大高个男生被几个人用力地推了一下,站立不稳,直接向赵荔倒过来,她还来不及退让和惊叫,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大高个。
  
  那只手的主人转过头来问赵荔:“你还好吧?”赵荔感动得一塌糊涂,又惊魂未定,找工作的心思消失殆尽。两个人一起走出人才市场,干脆找了个花坛坐下来聊天。
  
  他叫陈东,是即将毕业的硕士生,年纪比赵荔小三岁。但是因为他也有过工作的经历,加上长得比较老相,看起来并不觉得比赵荔年轻。陈东看了一眼赵荔的简历,没像其他人那样大惊小怪地说,哎呀博士哦!毕竟,他在学校见得最多的就是硕士和博士,想认识几个学历低于本科的人都难。
  
  陈东不像其他男生那样,纠结于学历。他是一个特别多兴趣爱好的人,而且是极端男性气质的爱好,比如军事、体育……所以他看起来总是忙忙叨叨的。
  
  赵荔的博士生活,过得像退休生活一样,这让她悟出的一个道理是:人一定得有一个强烈的兴趣爱好!在年轻的时候,人人都忙于工作挣钱,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等到人进入老年,不再有工作的能力或者说权利——现代的社会极端崇拜年轻人,而且就算是年轻人,也很难找到工作啊……没有兴趣爱好的老年人会苍老得特别快,每天无所事事又没有信仰的生活,让他们的生命成了无源之水。所以,赵荔曾经暗下决心:一定找那种拥有许多兴趣爱好的人做丈夫,那样她和他的老年生活才不会乏味。
  
  陈东有一天兴奋地跑来找赵荔,告诉她说他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专门“卖武器”!赵荔吓得不轻,听他解释之后才知道,他卖的是网上游戏里的武器,很多有钱的人既想要享受升级装备的快感,又不想费时费力地去“战斗”,就花真钱去买那些虚拟的金币。陈东研究生三年,游戏功力已经磨练得炉火纯青,他召集了几个在网上认识的游戏高手,专门在家打游戏,卖“装备”给有钱的人。
  
  赵荔知道,如果把他带回家,再把他的职业一介绍,父母绝对要反对的,而即便是自己,也并非是不介意他比自己小三岁。赵荔总是希望,给父母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除非是真正的结婚对象,她不想带去给父母看,而陈东也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年轻,更是全无结婚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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