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心!”一只有力的手及时地扶住了高长恭,避免了他在宫门前失仪的噩运。高长恭又是羞惭又是感激地朝扶住自己的那人看去,发觉竟是岚烟的师父、亦是弄臣和士开的得力助手段长卿,脸色却立刻冷了下来。
段长卿见兰陵王不着痕迹地甩开了自己的手,却不以为意,反倒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王爷操劳国事,也要注意身体呀!我新近搜罗了一些补气养神的补品药材,回头也孝敬王爷一些。”
高长恭将双手藏在袖中,淡然说道:“不敢当。段老板的药材想必十分名贵,本王只怕消受不起。”
段长卿连续遭遇兰陵王的冷落,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宫门前,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便朝高长恭冷冷一揖,拂袖而去。高长恭待段长卿走后,却有些头疼地发现自己那群散漫成性的随从又不知跑到那里歇脚聊天去了。他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只得自认倒霉,正想随便找个认识的人,好搭个顺风车回府的时候,却见言凌赶着一辆马车“吁——”一声地停在了自己身前,又见他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朝自己笑道:“本出租车按里计价,不知这位客官要去哪里?”
高长恭闻言也不禁失笑道:“言兄好精明!你赶着我家的马车,倒做起我的生意来了。”说完便跳上了马车,又朝言凌说道,“今日先不回府,出城去散散心再说。”言凌打量了他两眼,随手扔过去一条干净的帕子和一小瓶随身携带的伤药说道:“你先在马车里收拾收拾吧。这样子穿街过巷,可实在堕了美兰陵王的威名。”
高长恭接过伤药和帕子道了声谢,闻言不禁自嘲地笑道:“什么美兰陵王,今日几成丧家之犬,被人棒打逐出大门矣!”
言凌听得皱了皱眉头,连忙赶着马车驶离了宫门前,这才朝高长恭的问道:“莫非你那个皇帝叔叔也对你行凶了?”
高长恭捏住药瓶苦笑道:“千万莫要说他是我叔了,不然只怕又要招来一顿好打。”言凌不禁有些同情地说道:“看来你们这些皇室子弟的日子也不好过。”
高长恭有些出神地说道:“以前曾有人与我说我,不知何时才能有一卷长风,吹净这中原上染血的黄沙,好让她与我无拘无束地走马四方,放心地去赏玩那些桃红柳绿,碧水青山。我当时未曾答应她。现在想来,或许那样才是人生的极乐境界。”
言凌听得心里一动,隐约猜出高长恭说的那人是谁,却不知该如何接话。高长恭有些自失地一笑道:“心绪所至,聊发几句感慨,还请言兄勿要见怪。”
言凌故意豪迈一笑,见马车已经来到城外,索性放开了嗓子吼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他高歌完一曲,心里顿觉畅快了许多。
高长恭也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说道:“好歌!相传此曲乃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伐破柔然期间所作。昔日我神武皇帝率领东魏之兵,与西魏鏖战,东魏丧师数万,军心涣散。吾祖神武帝为安定军心,便在宴会上命大将斛律金唱《敕勒歌》,群情因之一振。你可以想见,这首《敕勒歌》的歌声,该是多么雄壮豪放?”说着又用鲜卑语将《敕勒歌》再唱了一遍。世人皆说兰陵王音容兼美,这首《敕勒歌》被他一唱,感觉果真比言凌方才所唱的动听了许多。
言凌听得暗自叫好,正要夸奖高长恭两句时,禁宫的方向却忽然跑来一匹快马。马上的骑士一来到兰陵王的马车前,立刻跳下了马背,又单膝点地说道:“王爷,斛律将军请您回大营,说是有紧急军情要与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