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没有别的,我就想赚钱
面前摆着两根金条,你能说哪一根高尚,哪一根龌龊?这句话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看到之后顿感触目惊心。没错,钱就是一个工具,拥有它我们可以生活得更好,这与道德无关。我读书、求学,不就是为了以后挣钱么?
酒足饭饱,大伙儿马上要散场。我担心说晚了就没机会见任远了,就拐了个弯儿说:“任远,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改天再约你们踢球。”
“好啊,没问题,”他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当时还算奢侈品的翻盖手机,“我拨给你,你保存一下。”
如果我有手机的话,他这样说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哪儿能像变魔术一样变出手机呢?只想跟他要个电话号码,却不小心让自己露怯了。我红着脸挤出几个字:“我……还没买手机。”
其实,在2001年,一个大学生没有手机是非常正常的事,当时手机费用还高得离谱,手机也只有少数几个品牌,算是比较贵的通讯工具,学生一般都是通过寝室的固定电话或者BP机联系。但是,在这几个“富二代”面前,我在自卑的驱使下,给自己增加了太多无谓的心理负担,好像自己没有手机就矮了大半头似的。我想,完蛋了,自己跟人家都不是一个档次,起码的联络工具都没有,还套什么近乎呀。
不料,任远眼皮都没抬,继续在自己的手机里编写通讯录,输入我的名字,然后抬眼问我:“你寝室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一下,以后约你踢球。甲A开始了,也可以叫上你一起去看国安和红塔。”当时,中超还没开始,球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甲A联赛,我作为球迷,顶多就是在学校食堂里跟几百号学生分享电视直播,根本不敢妄想去比赛现场看。任远这句话,更加撩拨起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我很快地告诉他我寝室的电话号码。这时,服务员已经进来结账了。任远从服务员的账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还留下了当时流行的OICQ号码,说我有事可以打手机或者上网找他。我紧紧攥住那张纸条,暗自想,我以后的路怎么走,要靠你了。
当天晚上,我在寝室里冥思苦想,酝酿要怎么张嘴跟任远说打工做兼职的事。本来嘛,我是以“踢球”的名义跟人家要的电话号码,现在却求人家给我一份工作,是不是太丢人了?再说了,人家商量开公司的事,我偷听了个一清二楚,是不是会给别人留下做贼的印象?我抓耳挠腮,心急火燎,却没人可以商量。我是万万不敢跟同寝室的湖南同学说的,我怕他嘲笑我“攀高枝”。这厮进入大二之后,逐步往愤青方向靠拢,比我还痛恨贫富差距,整天向往灵魂的自由和大同世界,若是知道我有心“巴结”有钱人,还不发动所有穷孩子声讨我?我更不能跟两个北京的同学说,在我看来,他们北京学生原本就欺生,我这样的举动定会招来他们的嘲弄。思来想去,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拨打那个长长的手机号码。
隔壁寝室的电话坏了,有个小伙子,一到晚上就来我们寝室借电话,跟远在上海的女朋友煲“电话粥”。此时,他又来敲门借电话,我一看,再不打电话,今天就没机会了。过了今天,任远可能就把我给忘了,虽然他记了我的电话号码,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还想踢球呢。再说,他想踢球,还愁找不到人吗,他会主动找一个连手机都没有的穷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