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可能有喜事, 王清江脸上挂满了笑容。
　　
　　简短的开场白过后,王清江宣布省委决定。徐时岸不再担任地委副书记,调省委组织部安排工作。
　　
　　果真是喜事。又挤走了一个异己分子。
　　
　　宣读完毕后,王清江注意会场的反应。没有反应,在场的所有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甚至三个月前就知道这个消息。王清江向省委动议时,聪江上层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没有不透风的墙？走是迟早的事。早走早主动。徐时岸不愿走,他是聪江土生土长的干部,聪江的旮头旯垴他都熟,不认识他的人不多。他在聪江是几朝元老,打过哈欠也算数,没人不买他的账。他找了省委,要求留下。省委认为他走还是合适。这就是与一把手不配合的结局。解决与一把手不配合的办法就是走人。走可以,但得把话说清楚,不然,人家还以为他是魏延式的人物。他申明,不是配合问题,而是工作上的分歧问题。有意见分歧是正常的,没有意见分歧才不正常。脑袋不是长在一个人的头上,那能什么事都是铁板一块。省委组织部部长吴忠强调,这次人事变动属正常调动,不是排挤他。他心里最明白是不是排挤他。既然这样,那就走。值得欣慰的是,坏事变成好事,跳出了聪江这个穷地方,调到经济发达地区。虽然职务还是副书记,但含金量不同。
　　
　　见大家没有表现,王清江大失所望。调整干部,是他威望大增的时候,他就想看看大家的反应。没有过去那种敬佩的目光,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更没有恭维的语言回荡。这一次为什么反应平平？是大家厌倦了,还是对他不屑一顾？
　　
　　唉！当家三年狗都嫌。
　　
　　这个家难当？
　　
　　接下来的议题是讨论工作。徐时岸起身告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家起身,纷纷与他握手告别。转到王清江跟前,他握住王清江伸出手,说：“感谢你的美意。”
　　
　　王清江还想客套二句,他没给机会,径直与下一位同事握手……
　　
　　开始讨论设立皑山经济旅游开发区。
　　
　　卢森介绍设立皑山经济开发区的构想。工作人员将卢森他们课题组撰写的资料分发到每一位与会人员。卢森没有脱稿,也不敢脱稿讲,怕讲错。是怯场？不是,几千人的大课都讲过还在乎这小课。说穿了怕王清江。近官场怯。过去他把官场想得很简单,亲身体验后又看得很复杂。不复杂不行,他到聪江时间不长,接连换了两员大将。现实最能教育人,促使人思考,促使成熟,逼迫人的头脑变复杂。官场这碗饭不好吃,唯上不唯下,得罪老百姓；唯下不唯上,得罪领导。得罪领导是要付出代价,下课不用找理由。找理由是纪委的事。得罪领导不是错,但又是一条不可饶恕的错误。李昌平犯了何错？向总理如实上书得到了全国人民的交口称赞,而有的人认为他是不稳定的因素,逼他辞职下海。韦旺、徐时岸……这些都是前车之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谨慎不行，要学会保护自己。
　　
　　王清江没有心思听下去。他的好心情被徐时岸给破坏了。以往调整干部,他是胜利者。今天是失败者,并且彻底失败。徐时岸应该属于那种“落荒而逃”的人,没想到还成了会议的明星,都争着跟他握手。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过去,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不用动员,其他人跟着不喜欢。情况发生了变化？变天了,下雨了？他突然想起,是马难生壮了大家的胆,是马难生率先与徐时岸握手,其他人是跟风。